攝政大明!
……
“陛下,臣彈劾刑部侍郎閆鵬飛、督察禦史劉詮安二人,居心叵測,借審案之機,屈打成招,並捏造罪名罪證,誣陷朝廷大臣之罪!”
百官注目之間,趙俊臣揚聲說道。
看到趙俊臣不僅沒有辯駁自己被彈劾的諸般罪名,反而以攻為守,彈劾閆鵬飛與劉詮安二人,朝中百官頓時大驚。
似乎,德慶皇帝眼中有笑意一閃而過,但接下來臉上的怒容更甚,猛的一拍禦案,大聲怒斥道“朕讓你說的是這個嗎?朕讓你說的是劉禦史他彈劾你的那些罪名究竟是不是真的!你反過來彈劾劉詮安和閆鵬飛作甚?難道朕說的話你聽不明白!?”
而麵對德慶皇帝的怒斥,趙俊臣的神色之間依舊是無喜無怒,隻是緩聲說道“陛下,強加之罪,何患無辭,像是劉詮安劉禦史彈劾臣的這些罪名,全都是無中生有,純屬捏造,又完全經不起推敲,臣不覺得有什麼好辯駁的。”
德慶皇帝冷哼一聲,說道“但朕讓你辯駁!難道你還要抗旨不成?”
趙俊臣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臣遵旨就是!”
另一邊,看到趙俊臣的公然反擊,再看到趙俊臣神色間的沉穩自信,黃有容的麵色不由微變!
黃有容認為自己的布局是完美的、更是趙俊臣沒法抵抗的,但在措不及防、束手無策、又或是走投無路的情況下,趙俊臣的態度與神色絕不應該像是如今這樣!
難不成,對於自己的計劃,趙俊臣真已是有了反擊之策?
但是,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趙俊臣又是如何找到的反擊手段?
難道,這所有的一切,真的隻是趙俊臣的布局與陷阱?
在黃有容心中總是隱約浮現的不安感,在這一刻愈加的強烈!
更何況,此時的德慶皇帝雖然看似怒不可遏,但在質問之間,也間接堵住了黃有容一黨的插話機會,並給予了趙俊臣發動反擊的發揮空間!
這意味著什麼,黃有容身為老臣,自然也看得明白。
…………
奉旨後,趙俊臣轉身,冷冷的打量了劉詮安一眼,突然開口道“劉禦史,你彈劾本官的那些罪名,本官也懶得一一聽了,現在本官隻問你,你說的這些罪名,可有罪證?若是有罪證的話,那些罪證又都是從何而來的?”
趙俊臣在質問之間,態度居高臨下,好似如今被彈劾的是劉詮安!
而劉詮安麵對趙俊臣的高傲語氣,礙於趙俊臣平日裡的威勢,竟然也沒有發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隻是回答道“下官身為朝廷的監察禦史,為陛下效忠、為朝廷負責,自然不敢無的放矢,下官彈劾趙尚書你的那些罪名,皆是罪證確鑿,全都由工部與戶部的涉案官員所招供,並經過反複查證,也絕不可能有假!”
趙俊臣冷笑一聲,說道“這麼說,本官的罪證,全是由你與閆鵬飛二人審問而得了?”
“自然如此!”
“那麼,你與閆鵬飛二人,在審案期間,有沒有誘供、逼供、甚至是屈打成招,並刻意把一些無關的罪名牽連到本官的身上?”趙俊臣又質問道。
劉詮安大怒,駁斥道“我和閆侍郎二人一心為陛下、為朝廷辦事,忠心體國,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情?!我彈劾你的那些罪名,全是工部與戶部的涉案官員主動招供,句句為真、條條有據!對此,大理寺少卿秦懷遠秦大人也同樣參與了審問,可以作證!趙尚書,我勸你在這般時候,還是不要心存僥幸顛倒黑白為好,索性直接認罪的話,陛下他一向仁恕,或許還能對你寬大處理!”
“哦?”趙俊臣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懷疑,並轉身向秦懷遠求證道“秦大人,劉詮安所說可是真的?”
秦懷遠猶豫片刻後,卻是突然想起了昨日秘密拜訪自己的那位神秘訪客,還有那位神秘訪客向他提出的要求、以及許諾的好處。
許諾的好處很誘人,足足有白銀三萬兩!
而提出的要求卻很簡單——你可以立場中立、也可以不偏不倚,但有些事情,在早朝上被問到的時候,卻必須要重點提及!
秦懷遠作為朝中少數沒有派係與靠山的中間派官員,本不願意卷入到趙俊臣與黃有容之間的這場黨爭,但三萬兩白銀的好處足夠誘人,而且對方的要求也實在不多,並沒有違背他本身的立場!
所以,秦懷遠在猶豫了片刻後,終於一咬牙,出列道“陛下、趙尚書、各位同僚,昨日我與閆侍郎、劉禦史一同審案期間,他們二位確實沒有逼供、誘供、用刑之舉動,而工部與戶部的涉案官員,也全都是自願的交代了各自罪行,並主動供出了一些趙尚書的罪證,不過……”
聽到秦懷遠的前半段話,劉詮安、閆鵬飛以及一眾黃黨官員,皆是麵露得意之色,然而再聽到“不過”二字後,又皆是神色一變!
趙俊臣追問道“不過什麼?”
“不過,閆侍郎與劉禦史在審案期間,雖然沒有逼供、誘供、用刑,但也曾屢次威脅工部與戶部的涉案官員,威脅他們若是再不招供的話,不僅會杖刑伺候,更還會查抄家產,並在抄家期間不會保證他們的家人安全,下官當時就覺得不妥,也勸阻過他們二位慎言慎行,但並沒有什麼效果。”秦懷遠如實答道。
趙俊臣冷笑道“哦?拿涉案官員的家人安危來威脅,這與逼供、誘供又有何區彆?如此看來,那些工部與戶部的涉案官員,之所以會把一些無中生有的罪名扣在本官頭上,恐怕也不是出於自願了!”
眼見在趙俊臣的刻意引導下,形勢漸漸向著不利的方向發展,閆鵬飛終於按捺不住,再次出列,大聲道“陛下,臣在辦案期間,確實曾威脅過那些涉案官員,但那些威脅也隻是審案期間的必要手段,想來每位官員在審案的時候或多或少都會用到!臣為了懲惡務儘,對此問心無愧!
更何況,臣在審案的時候,至始至終都沒有主動提及趙尚書的名字!而趙俊臣的那些罪行與罪證,都是工部與戶部官員為了戴罪立功、減輕罪行,而主動交代的,所以也絕不可能有假,更不可能是臣與劉禦史的栽贓陷害!關於這一點,所有參與審案的三司官員皆可作證,還望陛下明鑒!”
此時,閆鵬飛完全是一副問心無愧的模樣——事實上,關於這一點,他也確實是問心無愧!
可惜,官場之上,本就是黑白不清,在許多時候,即使“問心無愧”,卻也有“栽贓陷害”之說。
於是,趙俊臣冷笑一聲後,突然向德慶皇帝請旨道“陛下,臣這裡有新的情報與證據,可以證明工部與戶部的涉案官員,之所以會把一些罪名扣在臣的頭上,全都是出於被迫與無奈!而臣的這些罪名,更全都是受人陷害、無中生有!”
“哦?是什麼證據?”一直沉默不語的德慶皇帝,此時終於再次開口問道。
趙俊臣答道“陛下,因為‘淮河水災案’涉及了戶部衙門,所以臣也不敢怠慢,同樣派人四處查探消息,卻發現一件非常蹊蹺的事情!——在昨日負責前往工部與戶部抓人的三司衙役,領頭的六人,竟是在突然間皆是發了一筆橫財,並跑到煙花柳巷大肆揮霍!臣當時覺得事情蹊蹺,就派西廠番子把他們抓來細問,結果卻是讓臣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