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來,朝廷就必須向山西境內派去一位擁有足夠份量的重臣坐鎮!臣思來想去,還是以左蘭山左閣老最為合適,他不僅是份量足夠,也懂得一些商稅整改的事情,由他擔任山西巡撫,朝廷的各項政策就可以迅速推行了。”
德慶皇帝再次沉思良久,終於是點頭道“既然如此,這兩件事情就按照你說的辦吧!等到明天的朝會之上,朕就會宣布左蘭山的任命不過,朝廷與安南伯接觸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朕自然會另派一位合適人選前往福建聯絡鄭芝龍,你隻要幫著參謀一下就行。”
趙俊臣的諸般說法固然是有道理,但德慶皇帝是絕對不允許趙俊臣與安南伯鄭家建立太緊密的關係的。
這兩股勢力若是勾搭在一起,即使是德慶皇帝也會頭痛不已。
相較之下,任命左蘭山為山西巡撫就隻是一件小事情了,雖然是擴張了趙俊臣的勢力影響,但這一切都是為了扭轉朝廷財政入不敷出的局麵,隻要是朝廷財政徹底邁入正軌、短時間內再無憂患,德慶皇帝也就無需依賴趙俊臣的理財手段,到時候再是想要拔除趙俊臣的勢力也未必就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情——至少,德慶皇帝如今就是這般想法。
德慶皇帝卻不知道,趙俊臣早已經派出了自己的使者許慶彥,這個時候已經護送著的家眷族人,快馬加鞭的奔向福建境內了。
但表麵上,趙俊臣依然是一副恭順模樣,連忙答應了下來。
談完了這些正事之後,德慶皇帝又與趙俊臣說了些家常,還刻意誇讚了如今已是貴為惠妃的趙穎兒,表示趙穎兒進宮之後一向是表現賢惠婦道,深得德慶皇帝的喜愛,今後還要尋機再抬一抬趙穎兒的位置。
很顯然,這是德慶皇帝對於趙俊臣又一次的刻意安撫了。
說到趙穎兒,德慶皇帝似乎是聯想到了什麼,突然問道“伺候惠妃的那個侍女叫做張招娣的女子,你可有一些了解?她的家世如何?為何會留在惠妃身邊伺候?”
聽到德慶皇帝的詢問,趙俊臣則是恰到好處的表現出了一絲疑惑與思索,似乎是無法在第一時間聯想到張招娣的身份來曆。
思索片刻後,趙俊臣搖頭道“這個惠妃尚未入宮的時候,臣倒是見過張招娣幾次,隻記得她是一個懂事聽話的女子,家世也不是很好,所以才會成為惠妃娘娘的婢女,但她終究隻是一個婢女,與臣尊卑有彆,所以臣與她也沒說過幾句話,並不知曉詳情。”
頓了頓後,趙俊臣又是表情疑惑的問道“陛下您若是好奇張招娣的身世經曆,何不直接去問她?她自然是不敢有任何隱瞞!”
聞言之後,德慶皇帝眼中閃過了一絲無奈。
德慶皇帝表麵上是誇讚趙穎兒有多麼的賢惠婦道,但實際上德慶皇帝早就已經受夠了趙穎兒那些令人嗤笑的小聰明、以及善妒淺薄的惡劣性格,隻是礙於趙穎兒與趙俊臣的關係,所以才會刻意容忍她到現在。
可以說,若是趙俊臣今天垮台的話,德慶皇帝當天晚上就會把趙穎兒打入冷宮,絕不會多留一刻。
至於趙穎兒身邊的張招娣,卻是與趙穎兒截然相反,她的氣質、性格、容貌等等皆是德慶皇帝所喜歡的類型,也引發了德慶皇帝的關注,一直想要把張招娣收入宮中,隻可惜趙穎兒的性子太過於善妒,德慶皇帝隻要是稍稍對於張招娣多些關注,張招娣事後就會遭到趙穎兒的虐待,使得德慶皇帝不由是心生愧意,一直是無法下手,對張招娣的了解也就遠遠不夠了。
正是因為如此,德慶皇帝今天才會詢問到了趙俊臣這裡。
思前想後,德慶皇帝隻覺得心累,緩緩一歎道“婦道人家,還是大氣一些討喜。”
見到趙俊臣又是麵現疑惑,德慶皇帝也不多做解釋,隻是點頭道“朕乏了,就不多留你了,你儘快前往戶部衙門坐鎮、解決漕運的事情吧!你既然是已經在朝會上誇下了海口,漕運的事情就一定要儘快解決,否則朕也護不了你。”
而就在趙俊臣行禮告辭、退步離開之際,德慶皇帝又突然補充道“對了,朕聽說你最近這些日子與太子走得很近但朕的心意你也明白,儲君廢立的事情關係到朝廷之根本,必須要由朕乾坤獨斷才行,容不得任何人乾涉,你最好是不要給朕添麻煩說起來,老七的病情好轉,也是因為你府裡的那位章神醫出手診治的緣故,你與老七存著這層情誼,也一向是關係不錯,又何必是舍近求遠?你回京的時候,朕刻意安排老七去迎你,究竟是為了什麼,你也要好生琢磨琢磨,切不要讓朕心中失望!”
聽到德慶皇帝的隱晦警告,趙俊臣微微一愣,依然是態度恭謹的垂首答道“臣明白了!”
禦書房內,等到趙俊臣離開之後,德慶皇帝若有所思。
按照德慶皇帝的原先安排,太子朱和堉今後遭到廢黜之際,趙俊臣就應該是扮演一個發揮了關鍵作用的主要推動者,甚至是成為太子朱和堉遭到廢黜的直接原因。
到了那個時候,趙俊臣就會引來百官的猜忌、清流的敵視、以及朝野的批評,他原本已經逐漸扭轉的聲譽也就會再次變得狼藉不堪。
然而,趙俊臣返京之後的告病不出、以及趙俊臣與太子朱和堉之間的突然結盟,卻是徹底打亂了德慶皇帝的如意算盤。
“事情有了變化,但未必就是壞事!等到老三處理了藩王的事情返回京城之後,朕就要與趙俊臣攤牌,讓他出麵推動廢黜之事!朕就不信了,趙俊臣到時候還敢違抗朕的旨意不成?到了那個時候,趙俊臣背叛了他與老三的結盟,也一樣會聲名狼藉!這件事情,容不得有變!”
另一邊,趙俊臣離開了禦書房之後,也是一路若有所思的走到了午門之外,打算去戶部衙門坐鎮,出手處理漕運的事情。
不過,趙俊臣正準備乘轎的時候,卻發現李成儒正站在不遠處,表情複雜的等候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