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是發現“周黨”的算計無法阻止、即將得逞,他們完全可以使用“肅清亂民頑固餘孽”的借口大動乾戈,把南京城內的周、趙二黨成員儘數監禁起來,到時候周、趙二黨的計劃再是如何隱蔽與精妙,也一定是會功敗垂成……
等到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再擺上一桌酒席,假惺惺的向周、趙二黨之人賠罪道歉,就說一切都是誤會、抓捕之際情報有誤雲雲,固然是吃相難看一些,但也沒有任何人能挑出毛病。
從這方麵而言,手握南京軍政大權的朱和堅與王保仁二人,可謂是立於不敗之地了。
至少,朱和堅就想不出自己有任何失敗的可能。
想到這裡,朱和堅心中一定,再次向王保仁躬身行禮道“王太師睿智,一眼就看明白了本質,晚輩佩服。”
隨後,朱和堅與王保仁又商議了一些平息民亂的具體細節,很快就走到了孝陵之外,然後就各自乘坐轎子、迅速向著南京城內趕去。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朱和堅正式從幕後走到台前,他接掌了南京官場的全部權力之後,就一直專注於平息民亂、調查真相、安撫民心、統計損失,可謂是忙得腳不沾地,說是日理萬機也不為過。
朱和堅的身體狀況依舊不好,但他初次品嘗到權力滋味,自然是心中興奮、樂在其中,竟是前所未有的精力旺盛,再是如何忙碌也不覺得疲憊虛弱。
但從某方麵而言,朱和堅隻是讓自己看起來忙碌勞累罷了,他的繁忙既是真的,卻也是假的。
畢竟,這場南京民亂原本就是朱和堅與王保仁二人暗中促成的,他們早就準備好了一係列方案收拾爛攤子,甚至有還有許多亂民領袖人物原本就是他們的棋子,再加上南京百姓還有活路、參與民亂的決心並不強烈,所以朱和堅完全不必這般忙碌,也依然可以順利平息民亂。
簡而言之,無論朱和堅忙或不忙,結果都是注定的,過程也不會有太多變化。
但朱和堅依然讓自己表現得無比忙碌。
這也是古今中外的官場慣例——任何一件事情,隻要在最初時候製定詳細計劃、規劃未來方向,後續發展隻需要按部就班、順其自然就好,掌權者也隻需要做好引導與監督工作即可,完全沒必要事必躬親。
然而,絕大多數掌權者依然會選擇不斷插手、處處乾涉、反複表達意見,就好似這件事情完全無法離開自己的指導,說根到底就是為了彰顯與強調自己的存在感罷了。
對於掌權者而言,存在感就是他們的權力命脈,有了存在感,掌權者就有機會贏得威信與聲望,沒了存在感,掌權者的威信與聲望也就無從談起。
朱和堅如今就是這般情況,明明是早有預案、隻需要按部就班就可以平息民亂、穩定局勢,他也隻需要安居幕後掌控大局方向就好,但朱和堅偏偏是事無巨細、親力親為、處處彰顯存在。
這樣一來,隨著這場南京民亂依照預計一般逐漸平息,在南京各界的眼中,朱和堅也就儘攬了全部功勞,就好像若是沒有朱和堅的力挽狂瀾,這場民亂就無人可以平息,還會持續一百年似的。
於是,朱和堅在南京境內的威望聲譽,也就愈發是如日中天,被許多人視為是未來明君。
也就在這般情況下,朱和堅開始陸續接見南京各界的領袖人士、以及各方勢力的代表人物。
然後,朱和堅的真正挑戰,也即將要開始了。
周尚景所布下的陷阱,就在他的腳下。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卻說,就在朱和堅“忙”於平息南京民亂之際,趙俊臣也在德慶皇帝的旨意之下,被迫離開京城、北上遼東,代表朝廷出麵敲打與警告那些邊疆軍頭。
對於這項任務,趙俊臣從心底不願意接受,但他終究是無法違抗德慶皇帝的旨意,隻能是硬著頭皮奉旨行事。
原本,趙俊臣並不在意自己的這項任務,隻打算走流程敷衍過去就好,也完全不打算大動乾戈。
然而,他進入遼東防區之後的所見所聞、那一幕幕民間慘劇,即使是道德底線異常靈活的趙俊臣,也忍不住出離的憤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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