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到這兒,賈祤覺得自己蘊釀的情緒足夠。於是她抬頭,她的眼框子紅通通的,就像是要哭一場一樣。
“母後,兒媳也想念燁兒。”賈祤這話真的,她真想念嫡長子。孩子不在跟前,當娘的哪能不牽掛。
就是這曆練不結束,賈祤想孩子,還是覺得孩子在外多磨礪的好。
回宮廷裡了,一旦承擔起嫡長子的身份。外麵什麼模樣
李燁這一位皇帝的嫡長子心頭真有數嗎會不會往後他瞧的都是官僚們想讓他瞧見的。
世人弄虛做假,古皆有之。又或者說上位者和下位者之間有壁障。這等壁障是階層不同設下的深深溝壑。
有時候看清楚時,多瞧幾眼總沒錯。不知民間疾苦,這可能真的上位者腦門一熱,那就容易拍腦袋做出決斷來。
不吃苦的人,永遠不知道苦是啥滋味。吃過就是吃過,沒吃就是沒吃。
就像沒有嘗過甜味的,永遠也不知道吃甜食時產生的那一種歡愉是啥模樣子。
宋太後瞧著皇後的軟弱態度。宋太後說道“皇後,你膝下有二子,你在皇帝跟前可以硬氣一點說話。”
這話說的,賈祤在心裡想吐槽。在皇帝跟前硬氣的,她憑什麼
跟皇帝鬨起來,賈祤又沒有多大好處。沒好處的事情,賈祤從來不乾。
“母後,皇上掌握乾坤,一言決天下人命運。兒媳不敢。”賈祤的態度得表示出來。她態度嚴肅的回話道。
對於支使皇帝什麼,還是皇帝親娘去吧。這等事情,賈祤不沾。如果可以的話,賈祤也願意做一個不粘鍋。
宋太後明示的話語,皇後拒絕。宋太後也鬨懂兒媳婦的態度。
如今的繼後,那跟當年的元後不一樣。這一位繼後的身段很柔軟。瞧著打擊比她位份低的,她可以重拳出擊。
真麵對皇帝時,這一位就是萬事隨了長壽宮的那一位,一切全依皇帝的心情行事。
宋太後瞧著皇後,這時候就瞧得不太順眼。可能宋太後心裡,她恨屋及烏吧。誰讓宋太後就不喜長壽宮那一位的存在呢。
宋太後心煩,這會兒皇後不接茬子。她也懶得多跟皇後講什麼。宋太後於是端茶送客。
賈祤得著皇太後的意思,她不會賴著不走。也便是告辭離開。
時間也是不漫不快的過著。
宏武二十七年,季秋來臨,無射之月的下旬,昭陽宮後,賈祤去瞧一瞧小憩一會子的小兒子。
李煜這一位小朋友今年元月時過周歲。眼瞅著一翻年,又是過兩周歲的生辰。目前就是吃著虛歲兩歲的飯食。
李煜如今喊人順溜,小朋友表達自己的態度也是明確的很。
“母後。”李煜這會兒一瞧著母後,他就小跑著向母後撲去。
賈祤趕緊抱去小兒子,就怕他真給摔著了。
被母後抱在懷裡,李煜笑的開心。賈祤掂一掂,她得感慨一回,說道“本宮家的煜兒成小胖胖了。”
真胖了,賈祤不講虛話。小兒子能吃能睡,玩耍也是由著性子。如今真是嬰兒肥多一點點。
不過瞧著孩子跑跑跳跳,這等年紀也是活潑的模樣,賈祤真不怎麼約束孩子。
小孩子散漫自在,等
著進學了,等著習武了,一切又不同。
賈祤這裡當然是陪著小兒子玩耍一番。
就是母子二人嬉戲時。宋德來稟話,泰和宮的消息,皇帝晚膳前會來昭陽宮。
賈祤聽著消息,點頭應了。
想過片刻後,賈祤也跟往常一樣的路子,讓女史交代一下禦膳房。
然後,賈祤繼續陪著小兒子李煜玩耍一番。
一直到皇帝的帝駕到來。賈祤牽著小兒子李煜的手去迎了皇帝。
對於李煜而言,他樂得跟父皇親近。賈祤也樂意瞧著天家父子二人一起樂一樂。
李恒一來,他和小兒子李煜玩一玩舉高高的遊戲。
這會兒的賈祤在看秘本,上麵是講了大兒子的近況。
對於賈祤而言,嫡長子李燁已經過了七歲的生辰,吃虛歲八歲的飯食。
這孩子按說應該在宮廷裡接受皇家教育,如今去外麵見識一下民間模樣。這開一開眼界,瞧一瞧真實中層底層又是什麼樣子。
賈祤瞧著兒子親自夏收,她心疼一回。可心疼歸心疼,賈祤又覺得這般好。
嫡長子總要知道農人的不容易。特彆是瞧著兒子去村學裡念書。
瞧著嫡長子跟村上的小郎們野玩時,賈祤也閱讀的樂了。
就是再閱讀到嫡長子一直把她贈的七歲生辰禮帶脖子上。
賈祤又有一點感動。嫡長子李燁再大,他還是一個孩子。隻這一個孩子就是這般懂事,明明知道吃苦,他也願意堅持。可能在孩子心裡就想著不讓父皇母後失望吧。
天家父子玩鬨一陣子,一直到李煜的身上玩是汗水。
按著往常的習慣,嬤嬤領著小皇子去沐浴一番。
李恒就回到皇後近前,瞧著皇後的神思不蜀。李恒問道“祤娘在想什麼”
“在想燁兒。”賈祤合上秘本。這裡麵的記錄哪怕已經看過,已經一一清楚。可賈祤還是忍不住的回憶起來。
“燁兒不錯。”李恒讚一句,他道“朕瞧著他沉得住氣,也沉得下心思。說是曆練,可這等見識一下民間癡苦,他自己能一直堅持不懈,不落半分的認真態度就很好。”
高要求,不是嚴以待人,寬以待己。
在宏武帝的眼中,嫡長子是一個寬縱有度的。不會苛刻自己,卻也不會寬於自己。
“燁兒眼中,他覺得自己不夠好。”賈祤說出自己的感受。
“孩子還小,一切慢慢學。待年歲大一點,他自然會越來越懂。人嘛,不能年歲空漲,要也本事疊加。”李恒在意兒子的努力。可他更在意,這孩子的心性不錯。
稟性好,可塑性就高。
在李恒瞧來,嫡長子多經一點打磨,確實是真不錯的皇太子人選。
不說旁的,就憑他將來會懂民間疾苦是什麼。有同理心,能夠給民間一份活力就足夠。
百姓能活著,上位者不胡亂的做為。於百姓而言,這就是一個坐得穩位置的人。
至於一些旁枝陌節,這裡麵的操作還在人。
不管道理多好,執行的始終是人。人心不壞,世道也不會壞。這裡的人心便是指著世俗約定的規矩。
在李煜換一身衣裳,又回了主殿後。晚膳時辰到了。一家人開始用膳。
一家三口用膳,氣氛就不錯。就在膳用好,應該消食之時。
昭陽宮的宮人進來稟話。然後,賈祤就知道芙蕖宮的麗充儀要生了。
賈祤是中宮皇後,她當然要去坐鎮守著。要好名聲,這人設就得架起來。隻能一直架著,不興著落了架子。
於是賈祤吩咐一番話,主要還是交待一下小兒子這裡。
把小兒子李煜安頓後,賈祤的目光落在皇帝身上。
“恒郎,你可是同去一趟芙蕖宮”賈祤問道。
“祤娘,你去即可。朕便不去了。朕回泰和宮,一旦有消息差人稟到泰和宮便是。”李恒沒興趣去一趟芙蕖宮。
皇帝這態度擺明,賈祤當然是恭送帝駕先離開。
爾後,賈祤才是坐著鳳輦去了芙蕖宮。
等賈祤到時,已經差人傳喚過的產婆到了,太醫和醫女也到了。
此時賈祤揮手讓見禮的宮人們起身。她先問了值守的大宮女,問一問產房裡的情況。
芙蕖宮的麗充儀確實是要生了。就是如今隻不過動了胎氣,到正式生產還有一點點的距離。
產婆進了產房,如今在照顧麗充儀。賈祤自然就要外麵等著。
賈祤乃中宮皇後,她守著,自然有宮人送來椅子。賈祤落坐後,她就等一個結果。
芙蕖宮的情況是先稟到昭陽宮。各宮的妃嬪們先後一一到來。
最後登場的是兩宮皇太後,兩位皇太後也來瞧一瞧情況。
賈祤領著妃嬪們又趕緊向兩宮皇太後問安。
“都起來吧。”錢太後擺擺手,這會兒她不在意這些妃嬪。錢太後的目光落在賈祤身上。
“皇後,產房裡的情況如何”錢太後跟皇後問道。
“稟母後,麗充儀一切無恙,產婆在裡侍候著。不過裡麵傳來的消息是麗充儀這是頭一胎,怕是要多待一些時辰。”賈祤先說一說產婆報上來的消息。
“慈壽母後,慈樂母後,您二位要不是回宮歇歇,兒媳在這裡守著。一旦有消息馬上差人去長壽宮、長樂宮報喜訊。”賈祤態度上還要表明一下。
錢太後想了想,她說道“哀家就等等,總要見著皇嗣平平安安,哀家這心裡在才踏實。”
“對,哀家也等等。”長壽宮的不走,長樂宮的慈樂皇太後也不走。
宋太後還又道“宮廷之內,哀家就喜歡聽一聽嬰孩的哭啼嬉弄聲。等一等,哀家要見著天子的皇嗣平安無恙。”
兩宮皇太後堅定,賈祤當然也不在多勸。
此時二位皇太後也是落座,坐於宮人們送上來的椅子。
皇太後、皇後有位置坐一坐。往下的妃
嬪們就沒有這等待遇。她們在芙蕖宮守著,這更像是遭罪一回。
可這等場麵,如果不是生大病實在爬不起來。沒哪一位妃嬪敢真正缺席。除非有上意。
賈祤勸了兩宮皇太後,皇太後都不肯離開。這等時候,賈祤當然不會向妃嬪們施恩。
這施恩地方和時間不對,那可能讓人誤解什麼。
哪怕賈祤覺得好心讓妃嬪們各回各宮等一等消息也一樣。這守著,這誰知道妃嬪們要被罰站多久。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
產房裡的動靜從開始沒有,到後來也不小聲。
賈祤就是等著,等著芙蕖宮的麗充儀降下皇嗣。
產房內,麗充儀的情況不太好。或者說早前因為摔一回,麗充儀就一直在靜養。
因著出過差子,後來的麗充儀也不往禦花園去了。她就待在芙蕖宮裡養胎。
可這等養胎時,麗充儀的心情挺是鬱結於心內。甭管如何
麗充儀九成就是可能的產內抑鬱。奈何這等精神上的壓力在這一個世道裡,世人是不會認可的。
甭管麗充儀是水土不服,還是旁的什麼。在世人眼中,麗充儀一旦護不好皇嗣,千錯萬錯,全是她錯。
這一胎,麗充儀當然要保,一定要保住。
平平安安的到生產之時,麗充儀心頭若說沒有一點期盼,那完全不可能。
在宮廷裡生活這些日子,麗充儀最懂皇子的重要性。或者說這也是娘家部落的希望。
生產的痛楚加在身,麗充儀忍不住叫出了聲音。
痛,那一種被撕裂的痛楚,整個人就像是裂開一樣。
麗充儀說不出來的痛楚,她被痛的麻木了。
可偏偏這等痛楚一直在持緒,一直在疊加。
“充儀,呼氣。”
“充儀”
產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時,麗充儀也不過隨著產婆的話行動。
過去多久,麗充儀是不知道的。麗充儀唯一知道的就是她聽見耳邊的啼哭聲。
“哇哇哇”皇嗣降生了。
麗充儀的心底鬆一口氣,她想,真好。這總算是生下皇嗣。
“本宮生的小皇子,本宮要瞧瞧。”麗充儀想掙紮,就是全力有一種脫力的感覺。
可麗充儀的嘴裡還是小聲的嚷嚷一回,她竭儘全力,她就想瞧一瞧自己生的小皇子。
對於生下小皇子,麗充儀全然充滿一種歡喜。
產婆抱著皇嗣在收拾,這會兒麗充儀的話哪怕小聲,產婆還是聽到。
產婆的手頓一下,這一位給皇嗣包裹好的產婆神色之間有一點忐忑不安。
倒是給麗充儀收拾後續的產婆,這會兒還在仔細的乾活計。
一直到麗充儀也被收拾妥當後,產婆把皇嗣交給老嬤嬤。
這一位老嬤嬤可是宋太後派照顧麗充儀的。
老嬤嬤抱著皇嗣,此時小心的送皇嗣到麗充儀跟前。
老嬤嬤說道“恭喜麗充儀,您生下一位小公主。”
“”麗充儀見著孩子本來高興的臉,在聽著老嬤嬤的話後,麗充儀的神情在一瞬間有一點扭曲。
“本宮生的小公主”麗充儀躺在榻上抑著頭,她對老嬤嬤問話道。
“麗充儀,您確實給皇上添一位小公主。”老嬤嬤再一次確定的回話。
“隻是公主”麗充儀的臉上是無儘的失落。
草原的明珠不值錢,不過是阿父手中的籌碼。就像麗充儀一樣,她出生後,她的價值就在阿父的秤杆之上,等著被賣了一個好價錢。
如今一聽自己生的小公主,麗充儀對未來更失落。
皇家的公主再尊貴,麗充儀這想法也不怎麼轉得過彎彎來。
老嬤嬤瞧著麗充儀在失神,她又恭喜一回。爾後,老嬤嬤就是抱著小公主出產房,她要去外麵報喜。
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書架與電腦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