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今年因著皇帝龍體欠安,這宮宴免了。
京都的氣氛也因著皇帝,那是隱隱的烏雲壓下來。
有些低氣壓再正常不過。有些人也是心思拔動幾分。當然更多人還是安分起來。
京都內城,隨國侯府。
賈弘祐跟父親賈道善議了最近的情況。
“太子監國,天子欠安。父皇,京都一些人可是在看風向。”賈弘祐的眼中有擔憂神色。
“怕什麼。”賈道善很鎮靜,他道“天塌不下來。天子欠安,也不過一時。待天子轉安,朝堂還是天子的朝堂。”
賈道善的目光落在兒子身上,他道“你當注意一些,這等時候更要穩。你如今是堂堂賈氏一門的當家人,更是當朝國舅爺,你不能出差子。在這等時候更不能讓人拿了把柄。”
“父親放心,兒子不會讓人拿了的把柄。”賈弘祐這等國舅爺的前程妥妥的,隻要不出錯,那就是最大的勝利。
“你心頭有數,為父從來都是放心。”對於這一個嫡子,賈道善很是放心。如今他不放心的,反而是一些彆有用心之人。
當然憑著賈氏一門的根基,宮廷之內又有皇後和皇太子。
賈道善不擔憂。隻要賈氏一門不出錯,或者說賈國舅不錯,賈門倒不了。
至於有些人想混水摸魚,這等時候沒人會傻傻的冒出來。有些人的小心思有這等看著可能出風波的時候,那更得謹慎小心。
龍體欠安
這究竟欠安到何等地步,這怕是許多人關心的地方。
宏武三十年,年關至矣。
涼州,雪後一片銀色的世界。涼王李茂盼隻能遙拜京都。這等時節裡,李茂盼真的相信生母。
涼王妃秦氏陪著夫妻一起遙拜京都,也祭祀祖宗。
當然要說涼王府裡多熱鬨,這可真沒有。
因為李茂盼接著京都的家書,母嬪也是送了信來,隻道京都的父皇病了。
做為一個孝順的皇子,李茂盼在父皇病了之時當然不能宴飲。他也沒興趣看什麼歌舞。
涼州這等窮地方,來這裡就藩的李茂盼隻想能省一點是一點。將來這涼王府的一切還是留給子孫。
宏武三十年,除夕過,迎新春。
就是這等時候,有加急來到了涼州。李茂盼接到最近的消息時,他不敢相信。
“父皇駕崩了。”李茂盼就藩之時,他眼中的父皇還是那般偉岸的如山嶽。
如何他一就藩了,父皇就薨逝。這皇子跟宗親從來就不同。
爹沒了,兄弟當家那哪能一樣。
“王爺。”涼王妃想勸話,一時間瞧著傻愣著,也是滿麵傷心,還是一時落淚痛哭的涼王,她也不知道從何勸起。
“父皇。”李茂盼跪下來,他朝著京都的方向拜下去,還是痛呼出來。
涼王妃在這等時候當然得跟著拜下來。父皇駕崩,這可是換天的大事,在這等時候示之以哀,那就是最正確的事情。
哭,誰瞧著都不會說錯了。
孝,那是先帝兒子的立身根本。
在涼州的李茂盼知道父皇駕崩,這那當然是宏武三十一年。
可實際上,宏武帝李恒沒有熬過這一個宏武三十年。
京都皇城,宮廷內苑。
宏武帝駕崩,對於天下人而言是山崩地裂,是帝薨,是萬民悲泣。
對於宮廷裡的妃嬪們而言,她們的命運也要改了。往後她們就是會成為先帝的妃嬪。
有兒女的尚好,沒兒女的都是心慌慌,還是難受的哭了無數回。可謂是哭得眼淚多的不值錢。
對於朝臣而言,宏武帝駕崩,這等時候當然是皇太子就帝位,擔起社稷大任。
大夏有儲君,一切按著規矩來就成。
可對於皇太子李燁而言,他不過年少兒郎,他的頭頂突然沒了一片天,他在茫然之時又發現了,他就成為親人們的一片天。
在給父皇守靈之時,李燁跪在靈前,他是孝子,他是新君。
李燁的心裡卻是無數悲傷。他的記憶裡全是父皇待他的關切愛護。
做為一位皇子,他打小聽到的是父皇的神武英明。這等情況之下,他如何都會崇拜自己的父親。
李氏兒郎李燁的眼中自然是有一位高大的父親身影。
李燁如今在跪靈,他在哀傷父皇的離去。
至於他的心中,自然也是銘記著父皇的叮囑。
社稷為重,李氏為重。萬裡江山挑肩頭,他能擔得起嗎
李燁想起了當年在劉老漢家裡的經曆,他想起了開荒之時的百姓之窮。
正因為知道大夏的治下還有千千萬萬的窮人。李燁的壓力很大。
原來有一統中原的父皇撐起天下,他隻是一位皇子,一位皇太子。可他的背後有靠山。
從今而後,沒人再給他撐起一片天。是他,是他這一位新君要給天下黎庶帶來福祉。
李燁跪靈,他是誠心。這一位新君的登基大典在元月。
如今李燁隻是跪靈,他默默的在靈堂上燒了紙錢。
李燁的無聲,李燁的沉默,他的臉上沒了往昔的一點笑容。他的神情是冷漠,是哀傷,也是冰冷。
“哥哥。”李煜跪在李燁的旁邊,也是靠後了半步。
此時李煜喊了話。他的目光落在靈堂上的梓宮。李煜的眼中全然的不懂。
“哥哥。”李煜這等時候神情是委屈巴巴,也是可憐巴巴。他就向著自己的依靠的太子喊話。
李燁聽到弟弟的喊話,他的目光落在弟弟身上。
李燁當然看懂了十一弟的懵懂。越是如此,李燁的心中才會更難受。
靈堂上,能給先帝守靈的兒子隻有李燁李煜兄弟。
至於賈祤這一位皇後,她在侍疾。宋太後病倒了。
宏武帝駕崩,宋太後當場暈厥,然後一病至今。
好歹錢太後還無恙。要是兩宮皇太後一起病倒,賈祤都不知道自己熬不熬得住。
賈祤侍疾。
她在宏武帝駕崩後,她升了一級。從原來的中宮皇後變成了皇太後。
在這等時候,賈祤為著兒子的名聲著想。賈祤領著姚明娘這一位新的中宮皇後一起在長樂宮侍疾。
宋太後的病情一直反複。賈祤和姚明娘這一對婆媳就守著。
侍疾,總歸要做足了功夫。至於明明有宮人們侍奉,如何就讓賈太後、姚皇後來侍疾。
這當然是做了表率。同時也是安了一些人心。
賈祤的心情不好受。宋太後病了,賈祤的心情也是鬱鬱。
她成為了皇太後。
也是宋太後吃過藥,在安睡之時,賈祤去了偏殿小憩。
這等時候的賈祤睡得並不安穩。於她而言,她這些日子心神消耗的太多。
夢中不安生,等醒來時,賈祤還是沉默良久。
宏武三十一年,這時候天冷。元月時,風依然冷得刺骨。
賈祤望著窗外,她還能見著雪。白白雪,入眼就是一片寒涼之色。
“皇上駕崩了。”賈祤呢喃一句。
“女史,本宮是不是在做夢,本宮愰然如在夢裡。”賈祤跟身邊侍候的司馬女史說道。
“太後娘娘,先帝駕崩了。”司馬女史小心的說道。
聽著司馬女史的話,賈祤徒然清醒。她的眼神冷了兩分。她說道“是啊,先帝駕崩了,哀家也成了寡婦。”
皇太後,明明她以前千盼萬盼就覺得這一個位置才是妥當的養老福利。
因為皇帝可以廢皇後,沒有皇帝廢太後。
可是那個在她進宮後,便是與她一份富貴榮華的天子駕崩後。賈祤反而有一種缺失感。
就像是生活裡突然少一塊。空落落的,說不上來的愰忽。
賈祤心裡懂,她雖然不曾愛上天子。李恒是一位好的帝王,可是他們之間沒有愛情。但是他們之間有一份在時間,在孩子之間蘊出來的親情。
就像是習慣了,習慣了他的存在。賈祤如今不過是不習慣了。
晉成皇太後,哪怕宋太後病了,賈祤也可以不來侍疾。
如今的宮廷裡,如今的朝堂上,誰又能勉強她呢。
賈祤想,她隻是想照顧好宋太後這一位婆婆。可能隻是想安自己的心。
捫心自問不是為旁人,也不是真的為什麼悠悠眾口。賈祤想堵的,也不過是她自己的不習慣罷了。
長壽宮。
宋氏這一位太皇太後病了。錢氏這一位太皇太後當然也是避一避。
對於慈壽太皇太後而言,她如今瞧著局麵。她清醒的很,往後宮廷內苑裡是一家獨大。
賈氏這一位皇太後才是最有跟腳的。
至於新君,新君瞧著也是孝順生母。賈太後的好日子在後麵。
至少慈壽太皇太後如是看法。
京都內城,隨國侯府。
賈弘祐這一位國舅爺最近很忙碌。新君上位了,他這一位國舅的地位更高。
在這等時候他當然要握好自己管住的自己屬下的禁軍隊伍。賈弘祐看得清楚,他若是做不好,萬一姚皇後的生父這一位姚國丈做的太好。
那不是襯得賈氏無人。徒然讓姚氏一門得意。
賈弘祐這一位賈國舅能安穩。那是覺得富貴在眼前,更當穩住。
可有些人不一定穩得住。
賈誼、賈定兄弟,這一人因著隨國侯府當初給的恩典,那也得著前程。
賈誼給隨國侯做為小廝,也是被磨練過。賈誼在做了官後,哪怕是小武官,那也穩得住。
倒是賈定這一位在賈家子,在賈太後還是賈貴妃的時候,他的時候就是好得很。
賈定當然不如哥哥賈誼有定性。於是一朝富貴來,免不得飄飄然的走錯路。
隨國侯一直盯著,賈氏一門的富貴當然不能讓人阻了路。於是賈定的腿斷了,如今便是好了也成了瘸子。
瘸子在武門沒有出路,武官是做不得。便是想做文官,那也不成。有礙觀瞻。
當然那是一般的情況,可如今的情況又不同。
賈貴妃做了賈皇後的時候不成,可如今成了賈太後呢
賈宅。
這不是京都內城的隨國侯府賈氏宗親的宅子。
而是賈太後的生母兄長,賈大舅的宅子。
賈宅裡,賈定在跟親爹說話。他道“爹,表姐做了太後,我們家要飛黃騰達了。”
“爹,您可是表姐的親舅舅。”賈定說道“如今的情況,爹,您可得出麵。我們姑母可是太後娘娘的生母,姑母的體麵得有,這也是太後娘娘的體麵。”
賈定的意思太明顯。賈小娘當年過逝的太早。如今當然替賈小娘爭取了名份。
這是給賈小娘爭取嗎這是給賈大舅一家子爭取。
賈定的話落進賈大舅的耳裡,他的眼中有精光。
賈大舅這些裡也是富貴閒人。因著外甥女,賈大舅這一門也是跟著沾光。
隨國侯府當然也有照顧。可賈大舅知道的,若不是外甥女有前程。又哪可能輪著他們家。
如果外甥女不是宮廷裡的大貴人。他們家還是隨國侯府的奴才。
奴才能翻身,那當然是為著外甥女的體麵著想。
如今兒子覺得應該進一步。賈大舅當然也想替過逝的妹妹爭一個體麵。當然也是替兒子們撈一份體麵。
太後的親舅舅,這一個身份賈大舅想想,他心頭也是火熱的很。
因為不光媳婦吹了枕頭風,就是兒子也吹一吹風。賈大舅又不是鐵石心腸,他當然也動心了。
“等你大哥的消息,我跟你大哥問一問。”賈大舅哪怕被次子說的得動,枕頭風也有效果。
可賈大舅還心頭有一根繩,他知道自己的本事幾斤幾兩。他不成。
至於次子,賈大舅的目光又落在次子身上。
憑著次子惹出事情,還是斷了腿,如今成了蹲家裡的瘸子。賈大舅就是知道次子也不成。
次子吃不得苦,隻能享了富貴,不能給家裡掙了體麵。
如今賈宅裡還數著賈誼有官做。在賈大舅的眼中,這一個長子才是賈家的希望。
於是有事情時,賈大舅還是要聽一聽長子的態度。
賈定心頭不爽利,爹什麼都聽大哥的。要大哥不許呢
對於賈定兒子,他當然也知道這些年裡,家裡全靠著大哥撐場麵。他不成,他就是做事不成,扯了後腿。
可越是不成,賈定越想爭一口氣。
奈何親爹也不給力,也是無膽之輩。賈定又道“爹,姑母那兒爭一個體麵。您求一求話,侯府那邊一定給一個答複。也不說為咱求,那可是為著太後娘娘的體麵。”
“侯府能不看重太後娘娘。太後娘娘多尊貴的人,這可是天子的親娘。”在天子一字上,賈定咬了重音。
賈大舅還在猶豫。
賈大舅娘這時候開口,她道“當家的,定兒說的有道理。妹妹的體麵,當年我們沒本事,那開不得口。如今太後娘娘多尊貴的人兒,這便是開口了,侯府真怪,那也不敢說了什麼難聽話。那看的不是我們的臉麵,我們家的臉麵在侯府跟前不值錢麵。可太後娘娘那兒知道侯府不給生母體麵,太後娘娘心頭能沒有想法嗎”
媳婦和次子一直吹了風。
賈大舅想了想後,他道“成,我去求侯府。太後娘娘的生母,哪一定得光彩一些。”
“爹,有您出麵,這事情一定成。”賈定心頭更想的便是親爹出麵,他也要跟著跑前跑後。
賈定也要鑽營,他也想賣好宮廷。他不想一輩子蹲家裡。
哥哥能做官,他也再做一做官。隻要宮廷裡給機會,賈定相信一定能成。
至於是不是妄想,可能賈定自己也不敢確定。隻是如今的賈氏有富貴,賈定這等人的身邊也免不得有蒼蠅想逐臭。那當然也想一些小人物巴結在賈定的周圍。
賈定被人拍了馬屁,讓人給出了主意,那就成為必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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