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跟你私奔。”慕紫軒淡然道。
寧悠悠小心翼翼護著燈的手猛地一顫,滾燙油燈濺在手上也渾然不覺,“你,你說什麼?”
慕紫軒輕描淡寫道“彆大驚小怪,不是早跟你說好了麼,咱們這般情仇糾葛的,不私奔一下都太可惜了。”
“胡……胡說什麼!”寧悠悠麵上發紅,聽不出是羞還是喜,將油燈放在地上,“你是劍冠之徒,前途無量,跟我一起可是自毀前程,你……你當真舍得……”
慕紫軒抓抓頭發掩飾內心糾結,“要說舍得,還真說不出口,畢竟師門培育多年,還有師傅他……師傅雖然嚴苛些,不過我知道他待我極好,但出了這事,師門肯定容不下你,容不下你,也就容不下我,所以便是不舍,也得先出去躲個年。”
寧悠悠心頭暖洋洋的,不坦率的撇過頭道“哼,隻要你舍得,我……隨你……不過,會不會太危險?”
慕紫軒道“明日便是接任大典,正是天賜良機,我師傅和清嶽師伯將有一場劍決,到時門派防備必然鬆懈,我便趁那時來救你出去,不過先說好,若遇人攔阻,你便自行離開,千萬不要管我!”
寧悠悠急忙抗議道“丟下你,那怎麼行,我反對?”
“我再怎麼惹事,都還有師傅頂著呢,你不一樣,若你再被抓,怕就沒再救你的機會了!”
寧悠悠頭搖成波浪鼓“不管,反對就是反對,要不然咱們舉手表決,少數服從多數!”
“就咱們兩個人舉什麼手?”慕紫軒跟不上她的思維
“我反對。”寧悠悠換成幽凝的嗓音,舉起左手。
“我也反對。”寧悠悠換回原音舉起右手。“喏,我和幽凝兩個都反對,少數服從多數,你得聽我們的!”
“你能不能認真些啊,裝什麼離魂症患者!”慕紫軒忍不住想拿拳頭擰她發渦,長呼口氣才壓住這種衝動,“不然這樣,你不是愛依卦行事麼,扔幾枚銅錢看看卦象,怎麼做自然知曉。”
“這辦法倒不錯!”寧悠悠一口應下,心中暗想以她對易理的了解,擲出卦象後怎麼解釋,全都隨她一張嘴,兩片唇,可銅錢一落地,她便麵色一變。
“上乾下艮,此乃‘遁’卦,看來都不用你來解卦了!”慕紫軒笑道。
天下有山,山高天退,山逼近天,天步步後退。陰長陽消,小人得勢,君子退隱,明哲保身,伺機拯救天下,此即為遁卦卦解,從卦名上就給出了答案,全然不給寧悠悠曲解的空間,寧悠悠撒氣一般把地上銅錢踢散。“不算不算,這次算得不準。”
慕紫軒哄道“好了,彆耍小脾氣了,這次便還依著你的卦象行動吧,談得夠久了,我也該走了……”
寧悠悠一臉悻悻的抱膝坐下,看著燈光不搭理他。
慕紫軒揉了揉她腦袋,道“好了,彆耍小性了,燈油熬乾之前,我定然帶你逃出這鬼地方。”說罷,起身而去。
“軒哥哥!”寧悠悠忍不住叫住他,咬唇關切道“你……小心啊!”
“會的!”慕紫軒點點頭,關上牢門。
牢中又隻剩豆苗大燈光,寧悠悠卻抱膝歪頭,一臉幸福的看著搖曳燈火,時不時發出‘噗嗤’笑聲,也不知她在歡喜什麼。
雖隻一盞油燈,卻足以驅散黑暗。
一日之後,便是劍決之日,顧劍聲如往日一般早起,步入堂前,卻已聞到一股撲鼻香味,卻見慕紫軒端著一個瓷盅從外入內。口中道“師傅,來得正是時候,快坐下。”
“你這是作甚?”
慕紫軒炫耀般得打開蓋子,騰騰水汽混著獨特的香氣,“今日是您與清嶽師伯劍訣之日,我特意托廚房為你煲了參湯,小火燉了整整一夜,正可給您補補元氣,您快來嘗嘗。”參湯熬出了汁,濃如蜜色,點綴著鮮豔的紅棗裝在白瓷碗中,色香味俱全。
“有這時間和心思,不如放在劍道上。”顧劍聲麵上不屑一顧,卻仍是坐下,任慕紫軒小碗給他乘上一碗參湯。
若是往日,慕紫軒聽到此話定是心頭不快,但今日卻截然不同,
慕紫軒偷偷打量眼前之人,腰依然挺,眼神依然銳利,但兩鬢已染上霜色,眼角也已有皺紋,再怎麼絕世的劍手,也敵不過時光的摧折,顧劍聲,他終究是老了。想到今日就要不辭而彆,使師尊多年傾注在自己身上的心血付諸東流,慕紫軒不由心生愧欠,歎道“師尊劍道通神,我再怎麼花時間心思,也終難及您萬一,或許繼承您劍道之人,注定不是我……”
顧劍聲吹了吹勺中的湯道“平日驕狂自大,浮躁不定,怎今日又開始妄自菲薄了,我與你清嶽師伯的劍決難得,以你的資質,今日若能靜心觀戰,對你定能大有裨益。”
慕紫軒低頭道“師尊過獎了,就怕今日,徒兒仍會令師尊失望……”
“你果然還是靜不下心,就因為皇世星天那個女子麼?”
|“師尊,悠悠本性非惡,先前盜書也隻是想完成母親遺願……”
顧劍聲不願徒弟知曉太多皇世星天之時,打斷道“夠了,她的本性如何,我無心過問,過了今日,我會再與清嶽師兄商量,力求能對她寬大處置。”
“師傅,你肯幫忙?”慕紫軒麵露喜色,但顧劍聲下一句,又讓他麵上喜色凝固。
“但作為代價,今後你不許再與她接觸,否則——”顧劍聲將飲完的空碗置於桌上,發出“啪”得渾實悶響。
“下次再見,或許我會克製不住,殺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