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劍庭!
錦屏山莊內暗潮洶湧,青城山上亦是雲波詭譎。
一方麵,帝淩天已在號稱“天地靈氣樞紐”的昆侖山頂修建完成淨天祭壇,又從半部天書中得到“九鼎破氣法”,隻需待天書之爭時的傷勢恢複,便可破去穩固昆侖地氣的禹王鼎,以淨天祭壇吸引昆侖八方純淨靈氣灌注己身,成就最完美的天人五衰功。
另一方麵,石封兩載有餘,因神醫楚白牛的到來,終使衛無雙的醫治見到曙光,楚白牛施針時間已定,現在正是最後的籌備關頭。
是帝淩天先完成蛻變,還是衛無雙先從石封中複蘇?這個問題的答案或許可以左右戰局,無論哪一方先搶得先機,都將打破正邪雙方這些年來的對峙均衡。
冷秋風起,所有人都有感覺,決戰的時刻要來臨了!
而作為牽動風雲變幻的關鍵人物,紀鳳鳴此時正在照料一名昏睡乾瘦的道人。
紀鳳鳴拈著一塊擰乾水的濕熱毛巾,輕輕擦拭著道人的麵龐,細致的似是要將道人臉上每一條皺紋的都熨平。
在他悉心照料之下,道人慢慢醒轉過來,渾濁雙眼剛恢複神采,便激靈著坐起身來,道“哎呦,代宮主,你可真是折煞貧道了,哪能讓你侍奉我?”
紀鳳鳴按住不讓他起身,又抽了枕頭墊在他腰後,讓道人坐起身來,同時道“哪來的什麼代掌門,有的話也是李無奇李師叔,隻是……唉,總之紀鳳鳴隻是晚輩,伺候範師叔是應該。”
“不成不成,我自己來就好……”那道人推脫著,忽然警醒過來般,呼道“不對,我怎麼會在這裡?”
紀鳳鳴反問道“範師叔還記得多少?”
那道人皺這眉,好似努力的回憶道“我隻記得你說要去協助天書之爭,讓我和孫師弟、錢師弟代替你,在天師洞看護無雙掌門……本來是相安無事的,可入夜之時,好像有人……對!有人伸著手指點了我的後腦,然後,我便失去意識了!”
此道人便是前日看守天師洞三人中,唯一存活下來的範無疆,聽他言語,紀鳳鳴歎道“背後出手,看來真是孫師叔和錢師叔……”
範無疆一愣,茫然道“孫師弟和錢師弟,他們點倒我做什麼?”
紀鳳鳴道“他們兩個動手,行刺了師尊!”
“什麼?怎麼可能!”範無疆差點從床上跳起。
紀鳳鳴安撫道“確實是他們下手,這點絕對無誤,隻是我想不通他們下手的緣由,師叔是與他們最後接觸的,可曾發現什麼端倪,或是察覺他們有什麼不同以往之處?”
範無疆搖頭,道“這個……我在專心把守,並未與他們交談,沒發現什麼端倪,至於不同以往……唉,自咱們舍棄昆侖基業後,又有誰還如往常一樣呢?對了,你師尊呢,他沒事吧!”
“師叔放心,師尊他安然無事。”紀鳳鳴說罷,又朝範無疆拜道“範師叔,請恕晚輩瞞騙之過,為防師尊有失,我已暗中將師尊從天師洞移到了朝陽峰!請師叔坐鎮天師洞,隻是為了掩人耳目。”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範無疆長舒出一口氣,心有餘悸道“你師尊才是萬象天宮的頂天梁柱,若他再出什麼意外,咱們門派可真就。”
忽然又道“我又說錯話了,師侄,你彆見怪,我不是說你撐不起大梁,隻是說,同門五十載,你師尊道心之堅,求道之誠,我從未在第二人身上見過,所以我們都相信,有你師尊在,便有萬象天宮在,雖然如今咱們寄人籬下,但隻要你師尊痊愈,定能帶我們重返昆侖!”
紀鳳鳴麵色微微一暗,歎道“師叔幾時說錯了,我本就不及師尊遠矣。否則也不至於區區兩年,便讓同門離心離德,讓孫師叔和錢師叔做出這等舉動、”
“隻能怪人間道無孔不入,也怪他們兩個心狠,唉。這麼些年的師兄弟,究竟是被人捏了什麼把柄,許了什麼好處,才乾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範無疆感慨一歎,又道“至於師侄你,你與你師尊隻差了年歲的積澱而已,這麼妄自菲薄,可不像我初見你時,那般旁若無人的模樣。”
紀鳳鳴道“那時年少無知,不識大體,師叔還記得呢?”
“怎會不記得,你初見我時,與你師尊第一次見我時,是同樣的神態,說著同一句話,從那時起,我便知道你的成就必不在你師尊之下。”追憶著往事,範無疆嘴角下垂,顯出衰老之態,又揮揮手道“唉,師侄,你走吧,我知道你事務繁忙,不會專門為了照料我這老人家,但我不中用,不知道錢師弟和孫師弟為何反叛,也不能你什麼線索。”
紀鳳鳴道“師叔,這又換你妄自菲薄了,你當年可也是和李無奇師叔一時瑜亮的英傑啊,萬象天宮同樣需要你!”
|“嘿,什麼一時瑜亮,那時年輕基淺,才能勉強跟上李無奇,後來不也被他甩開了,至於和你師尊比,更是天差地遠……”範無疆又揮揮手,閉眼靠在床枕上,似在緬懷著過往時光,也下了無聲的逐客。
紀鳳鳴也識趣,輕輕一禮,便默默告辭。
待過了許久,時已入夜,範無疆又睜開眼,雙目冷然清明,全無老朽昏聵之色。
便見他起身下床,穿上道袍走出屋外一隱秘處,確定四下無人後,從道袍中取出一張符紙,疊了幾疊,折成了紙鶴形狀。
隨後輕輕一送,紙鶴竟如活過來一般飛起。
待目送著紙鶴飛遠,他才舒出一口氣,安下心來回過身。
卻見紀鳳鳴站在他身後,微笑著看向他。
範無疆瞬間激出一背冷汗,卻強作無事招呼道“師侄,又是你啊,你什麼時候來的?”
紀鳳鳴亦微微笑道“師叔,你呢?你什麼時候背叛萬象天宮的?”
範無疆一臉茫然,道“紀師侄,你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懂?”
“師叔,你放出紙鶴時,就不曾檢查過符紙嗎?你用的符紙,是我的!”紀鳳鳴說著,伸出一根手指,卻見夜色之下,一隻紙鶴振翼飛來,如鳥一般落在他手指上。
正是範無疆先前放出的紙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