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是他,也隻能是他。」素妙音平淡道:「眾人需要一場勝利宣泄,而妖族既有心借假死繼續隱藏他的身份,我們順他們的意又何妨?」
見素妙音心如明鏡,紀鳳鳴也不再多言,微微吞咽口水,道:「那我方人員傷亡呢?」
素妙音知曉他掛心同門,回應道:「亡者且不說,傷者最嚴重的是你師妹,她施展"萬靈齊物法身",強納地氣為用,反噬嚴重,昏迷不醒,需得儘快散去吸納的地氣,拖延若久,必將危及性命。」
「這丫頭當真胡鬨,萬靈齊物法身也是她能駕馭的?」紀鳳鳴聞言驚起,當日在陣中,左飛櫻主動斷去與他的聯係,紀鳳鳴便知曉她要拚命,隻沒想到她竟拚到這般境地,當即已再坐不住,「不行,我要去看她。」
「散氣卸靈,需要她親自為之,她現在還未醒,你去看他又有何用?」素妙音勸慰著,又推出一個杯子,道:「身為衛無雙首徒,不該如此急躁,且先坐下聽我說完吧。」
紀鳳鳴心中憂慮,卻也知她說得在理,隻得強抑激蕩心情,坐下來道:「接下來,該說修羅道了?」
提及修羅道,素妙音眉頭皺緊,擰成川字,「修羅道的情勢最是詭異,破陣之後,佛門眾修與修羅道道眾化整為零,各自為戰,強者殺出血路,敗者命喪當場,本也應該。素某為誅首惡,戰前已安排梵海三友對陣血千秋,破陣之後,還有空無二僧、入世五正等強手援引,原料想困殺血千秋、血萬戮叔侄,應是不成問題。」
紀鳳鳴知曉,梵海三友是佛心禪院的大悲明王、優曇淨宗的傳燈使周妙潔、白馬寺的枯寂大師,三人皆是佛門三脈中中梁砥柱級的高手,而空無二僧、入世五正也是成名已久的各派精銳。這十人困殺血家叔侄,應是十拿九穩才對,但聽素妙音話語,結果似乎並不樂觀,不由肅然道:「難
道這樣也被他們逃脫?」
「不。」素妙音輕輕搖頭,卻說出更驚駭的結果,「是除周妙潔師姐外,我方十人,無一生還!」
「怎麼可能!」紀鳳鳴雙目猛睜,脫口而出,這十人若圍殺自己,那他這開元之後第一人多半要命喪當場,血千秋、血萬戮雖也是強者,但能逃脫已是僥幸,如何能夠將佛門一眾高手反殺?
「本不可能,但周妙潔師姐因受刺激,神智失常,一直癡癡的念著一個名字,讓這一切變得可能。」素妙音麵色凝重道。
「什麼名字?」紀鳳鳴追問。
「血!羅!刹!」素妙音一字一字,說出最驚駭的名字,仿佛天地也畏懼這三字,顫起一陣穿堂風,將抵好的門戶撞開,門外寒意灌入室內,吹得屋內簾幔狂舞似逃。
紀鳳鳴亦覺一股冷意灌注全身。血羅刹,當世武道三頂峰中,最神秘、最血腥的傳奇。
形貌不知,來曆不詳,隻知其每次現身,都是一場淒紅血豔的殺戮,雖已消失匿跡多年,但她名號所留的陰影,至今仍能令人戰栗。
讓紀鳳鳴難以置信道:「當真是她?」
他會如此問,隻因血羅刹過於神秘,甚至成了恐怖的代名詞,以至於很多無解的血案,若找不到凶手,便都被安在她的頭上。
但素妙音既然這麼說,自然是有其依據,便聽她道:「從現場傷痕來看,大悲明王應是在破陣前便戰死,空無二僧是被血家叔侄各自挑殺,但他們能有單對單的機會,是因為枯寂大師、入世五正都死於一人之手,死法殘虐,不忍直視,與血羅刹過往留下的痕跡一致,且死亡的間隔很短,除了她,天下間也沒幾人能做得到。」
話說至此,幾可定論,確實是血羅刹插手將血千秋、血萬戮帶走,可她為什麼插手呢?
「血羅刹和血家,是有什麼關係嗎?」紀鳳鳴疑惑自語,他隻能往這方麵想。
但,不合理啊!
血羅刹真名不為人所知,隻因其所經之處,血流成河,宛若惡鬼羅刹,駭人心魄,經一乾心神俱喪的幸存者口口相傳,最後為她定下了「血羅刹」的名號。
難道追本溯源,她這名號並非隻因無數血腥澆沃,還因她真的姓「血」?
隻是最初傳她名號的人或瘋或死,已無人知曉她名號誕生的真正緣由。
而血之一姓,隻存在修羅道血家,這一族自六道惡滅初創時起便已存在,他們崇尚血緣,有著外人無法理解的血脈崇拜,甚至以「血」作為姓氏,代代相傳。修羅道就是在血家的絕對掌控下,每一代修羅道道主,都隻從血家一脈中擇出。
血羅刹出身修羅道血家?
這是目前看來最可能的猜測,但也疑點重重。
血家是修羅道的修者,而血羅刹雖甚少又活人見過她出手,但從屍體痕跡卻能看出,她是實打實的武道出身。
雖然都嗜血好殺,但修羅道殺法皆殘戾剛猛,而血羅刹的路數卻是陰詭狠絕,招式路數上截然相反。
無論根基還是招式皆對應不上。
要知曉,雖然現在因六道惡滅衰亡,血家成了人人喊打的邪派。但在曆史上絕大部分時期,血氏一脈都是傳承淵源,底蘊深厚的「名門」。
修羅道道主世代出自血家自不必說,從血家走出,成為天道之主,一統六道的也大有人在。
而武道卻經累次戰火,傳承幾近斷層,當今天下習武者眾,但除卻三大頂峰,餘者眾眾,在修者眼中也不過二三流角色。
不成頂峰,最多二流,武道頂峰與其他武者有著斷檔的差距,世間習武者十倍百倍於修者,但幾代累計,也隻堆出了三個頂峰武者,這還已是近百年來武道最輝煌鼎盛的
時期了。
武道艱險,可見一般,若血羅刹真是出身血家,以她才能,修習修羅道功法亦早能大有成就,何必舍近求遠,放著家族傳承不修,去與凡夫俗子一同修那艱險武道呢?
且自三十年前帝淩天之亂時,血家便再受重創,之後三十年間更屢遭逼殺,前任修羅道道主,血萬戮的父親血千年就是死在這期間,若血萬戮出身血家,為何之前血家危難時從未聽聞,直等到今天才出手相助?
縱有諸多疑慮,此際素妙音也隻有輕輕搖頭,道:「現在所知信息太少,一切還是要等周妙潔師姐神智清醒後,才能做出推定,好在血羅刹隻是掩護了血家叔侄撤退,沒有插手六道的其他戰場,縱有威脅,也是日後的威脅。」
日後的威脅,可以暫時揭過,但眼前的戰況,卻是不容回避,紀鳳鳴不易察覺的吸了一口氣,才看向素妙音,緩緩道:「那最後、也是最重要的,淨天祭壇,天道之爭呢?」
素妙音閉目,微微歎息,道:「待我方趕到時,淨天祭壇上雖戰意滿布,卻已無人影,隻留下觸目驚心的汙血濁氛,是帝淩天自爆的痕跡。你的義弟做的很好,真的將帝淩天逼至了絕境,但,天道主同歸於儘一擊,勢必驚天動地,應飛揚他,想必沒有生還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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