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邪趴在桌子上,偏頭看向他“寶寶在哪兒吃”
應黎發覺他的眼睛好漂亮,眼珠是濃鬱的黑色,眼尾長長的,仿佛藏著小勾子,睫毛也密。
“嗯”
耳朵裡太過噪雜,他聲音很輕,應黎沒聽清。
“我說,你在哪裡吃飯。”
祁邪站起來,應黎才發覺他竟然比自己高出一個頭,他現在一米七,中等個子,也就意味著新同桌至少有一米九
應黎吸了口氣,說“食堂。”
然後又說“你好高”
沒有前後邏輯的兩句話。
祁邪腳下朝應黎靠近,在兩雙腳腳尖相抵時停住,他用手掌比了一下,應黎的頭頂剛好到他下巴的位置。
他低頭說“你還會長。”
長到他鼻尖的位置。
他靠得太近,應黎聞到了他身上類似於初雪般的味道,冷冷清清,又夾著絲絲的甜,還挺好聞的,就是聞得他心頭莫名有些熱熱的。
跟應黎玩得好的同學在喊“應黎,快快快,餓死了。”
“來了。”應黎問他,“你要跟我們一起嗎,食堂的飯還挺好吃的。”
“嗯。”
到了食堂,每個窗口前都排著長龍隊。
“我擦,人怎麼那麼多。”
“二食堂人更多,跟喪屍圍城似的。”
應黎歎氣說“排隊吧。”
十六七歲的孩子個個都生龍活虎的,在隊伍裡嬉戲打鬨,你推我攘。
“艸,彆擠啊。”
“前麵的擠什麼啊。”
“他媽的是不是有人插隊。”
人群突然騷動起來,排在前麵的同學在往後退,應黎倒退了兩步,忽然被一雙寬大的手掌掐住了肩膀,力氣大到像是要把他整個人提起來。
掌心的觸感細膩柔軟,肩胛骨比成年後還要凸出。
祁邪貼到他耳畔說“小心。”寶寶。
南城的九月份氣溫還沒降下來,他們都還穿著短袖,祁邪的手心熱烘烘的,像塊燒紅的炭,貼著他胳膊上的皮膚,炙熱難忍。
“謝謝”
應黎打了個激靈,又往後退了一步,這下他感覺自己好像踩到了什麼東西“對不
起,我踩到你了嗎”
“沒有。”
應黎低頭一看,看見他雪白的鞋麵上有很大一個灰色腳印
他摸了摸鼻子,又問祁邪“你辦學生卡了嗎”
祁邪眉弓微挑“還沒。”
應黎說“學生卡要到教務處去辦,我下午帶你去辦,你先刷我的吧。”
“謝謝。”
“沒關係。”
桌子太小,他們一群人坐不下,應黎就和祁邪單獨坐了一桌。
剛落座,他們膝蓋就碰到了一起,應黎對著他笑了笑。
祁邪的飯量大,不挑食,吃得斯文速度卻不慢,吃完就看著應黎吃,遞紙遞水。
隔壁桌有人小聲嘀咕“看起來也挺好相處的嘛。”
“好帥呀,好般配呀。”
“少看點小說吧,腐女。”
“少喝點可樂吧,肥宅。”
今天下午上完課就放月假,應黎要回家。
收拾完書包,應黎就去公交站坐車了,他們家住得遠,他現在住校,每個月放月假才能回一次家,要坐二十分鐘公交,再轉大巴。
到了公交站,應黎一轉頭,就看見他的新同桌站在梧桐樹底下,高高瘦瘦的,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把他的發絲也染成金黃,五官隱在黃昏裡,影影綽綽。
應黎想了想,走過去問“你也等公交嗎”
“不是。”祁邪俯身湊近,看著他的眼睛說,“我送你回家。”
“一個人不安全。”
應黎一愣,隨即道謝“哦,謝謝。”
可是這條路他一個人走了兩年了,現在還沒天黑,他一個男生,有什麼不安全的。
應黎剛想說不用送他,公交就來了,祁邪投幣上車,朝他伸手“上來。”
鬼使神差地,應黎搭上他的手。
九月初梧桐樹就開始落葉了,被太陽曬的焦黃,踩在上麵發出脆響。
回家的這條路跟四年後沒多大變化,祁邪看見應黎的小學已經被改成了紡織廠的職工宿舍,馬路對麵的幼兒園正在搬遷。
應黎以為他感興趣,就跟他介紹說“這是我以前的小學,那個幼兒園好像要改成超市。”
祁邪說“我知道。”
操場上的那顆大梧桐樹枝葉繁茂,路邊還沒架電線杆,樹頂也還沒被鋸掉,承載著無數人的童年,旺盛生長著。
兩個人走在馬路上,應黎好奇地問“你是從美國回來的嗎”
祁邪點頭“嗯。”
應黎又問“那你是中國人嗎”
“是。”
“你為什麼要去美國”
“家裡人送去的。”祁邪放慢腳步,希望這條路延伸到長長久久,“你還想問什麼”
應黎抿了抿嘴唇,覺得他可能不耐煩了“抱歉,我問得是不是有點太多了”
他們倆現在關係也不太熟,他這樣問東問西的好像有點不太禮貌。
“沒有,不多。”他這樣小心翼翼的祁邪心臟有點泛疼,語氣都軟下來,“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應黎笑著搖搖頭說“沒有了,我馬上到家了,謝謝你。”
“怎麼謝”
“啊”應黎隻是想跟他客氣一下,誰想到他問得那麼認真,“要不等收假了我請你吃東西吧。”
“好。”
奶奶在家門外的那個路口等他,遠遠看見應黎跟一個高個子男生一起回來,笑嗬嗬地問“小黎,那是誰啊”
應黎高興地說“奶奶,我們班的新同學,叫祁邪。”
“怎麼沒叫人來家裡坐坐。”
祁邪把他送到路口就走了。
應黎說“太晚了,他也要回家。”
“那孩子長的好高啊”
應黎看了眼他愈來愈遠的背影“是挺高的。”
應桃今年五年級,已經開始追星了,眼冒精光“哥,他好帥啊,好像明星哎”
應黎點點頭,不可置否“是挺帥的。”
人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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