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白飛飛趴在食人鬼的脖子上,催著它快走,幾步之後,他撇了撇嘴,向著食人鬼嘟囔,“你說,我真的是個好孩子嗎”
“嗷嗷。”鬣犬發出短促的聲音。
“算了,你也是個笨蛋。”白飛飛拍了拍它的腦袋,這次卻用力很輕。
“走吧,我們去找那個丸子頭的傻瓜。”
陳星瑜再次出發的時候,樹林果然回複了寧靜,對比之前的緊張,實在讓人享受。
小樹林很快便走到了頭,他微微喘了口氣,西側緊挨著樹林的地方,矗立著一座小樓。
這裡似乎是醫院的附屬建築,有歐式的門廊與穹頂,門口站著衛兵似的兩棵鬆樹,還附帶一圈圍牆。月光正從圍牆一側斜照過來,給小樓鍍上了一層銀邊。
景色雖美,卻難掩建築的破敗。
不知這小樓曾經曆了什麼,鬆樹枯死大半,圍牆破了個大窟窿,對外的玻璃門碎了一地,一眼便能看到內部空蕩的大廳和走廊上殘缺的木門。
白爸爸會在哪裡
陳星瑜小心翼翼地踏入小樓之中。
門廳寬闊,挑頂很高,抬頭看過去,還能看見房頂上彩色繪畫的痕跡,右側,一架早已破損的鋼琴立在窗邊,四周還有幾個臟兮兮的懶人沙發。
不知道為什麼,心中突然泛上一股熟悉的感覺,陳星瑜緩緩邁開腳步。
直走向前,左轉,再直行一段,陳星瑜停在了一扇玻璃門前。
磨砂玻璃的大門上還貼著殘缺的兒童畫,粉紅小豬和哆啦a夢衝著來人正笑得開心。
陳星瑜咬了咬下唇,輕輕推開那扇玻璃門。
內裡是一個寬敞的空間。
對麵高大破敗的玻璃窗透入西沉的月光,將房中的景象照亮。
地板上的泡沫地墊早已殘缺,四周是低矮的收納櫃,櫃子上積著厚厚的灰,間或有櫃門半開,露出其中的玩具小車和布娃娃。
門旁的矮櫃上,歪倒著一個黑乎乎的絨毛玩具,依稀能辨認出它黃色的身體和紅色的小馬甲。
陳星瑜輕輕閉上眼睛。
剛才在兒科裡夢中的一幕浮現在眼前。
方形的空間,低矮的邊櫃,靠近門的地方,大大的小熊nie正坐在櫃子上露出傻笑。
原來是在這裡。
陳星瑜掏出那根綠色的手環,輕輕摩挲著內圈裡歪歪扭扭刻著的cxy三個字母,指尖沿著手環光滑的表麵輕輕撫過。
這種感覺很熟悉,仿佛在夢裡,他的指尖曾千百次地撫過手環的邊緣
陳星瑜的手指在滑過一圈的時候,準確地找到一處縫隙,輕輕一掐。
綠色的矽膠被擠得裂開了一條小縫,發出輕微的哢嚓聲,接著,隻需要用一點力輕輕一拉,那條縫隙便被完全扯開,一條細細的金屬鎖鏈將斷為兩截的手鏈連在一起,在月光中反射出細細的光芒。
跟隨著雙手的肌肉記憶,陳星瑜將那條被擴大的手鏈戴在了左手的手腕上。
細細的微光從金屬細鏈上發出,傳到整個手鏈,再爬上陳星瑜的手腕、手臂、肩膀。
不過幾秒鐘的時間,他就被幽幽的白光完全籠罩。
刹那間,眼前光線突然增大到刺眼的程度,一陣失重的感覺襲來,陳星瑜被扯入了另一個空間。
明亮,這是他睜開眼後的第一個感覺。
如果要評價德康醫院,所有主播腦子裡都會冒出這個詞陰森。
空間總是很大,燈光總是晦暗不明,遠處永遠都無法讓人安心看清。
陳星瑜已經習慣了在經過每一個角落的時候提起警惕,擔心又有什麼從角落裡衝出來。
但是在這裡,仿佛一切都沐浴在陽光下,亮得讓人覺得有些刺眼。
他所在的,是一條寬敞的走廊。地板上鋪著柔軟的vc地毯,牆麵漆成了明亮的鵝黃色,一條巨大的彩虹,從走廊的一頭延伸到另一頭,彩虹下,是一個個小娃娃微笑的臉。
走廊的兩側是幾間教室,每走幾步,便能看到門上掛著的班牌。
陳星瑜麵前的班牌,畫著一個大大的黃色花朵,寫著向日葵班。
再向前,還有“小草莓班”、“小白熊班”、“小飛象班”。
很顯然,這是一所幼兒園。
陳星瑜緩緩走到向日葵班的門前,透過門上的玻璃向裡看。
房間被漆成了柔和的黃色,如同向日葵的花瓣,溫暖又明亮。
一群小蘿卜頭規規矩矩坐在小小的桌子旁,手裡拿著一片彩色卡紙,正跟著老師的示範折紙飛機。
飛機折好,便使勁丟出去,一時間滿班都是五顏六色的紙片。
陳星瑜繼續向前,還沒走兩步,“小草莓班”的門突然打開,一個小胖墩衝了出來。
陳星瑜猝不及防,被他迎頭撞上。
他忙伸出雙臂圈住孩子,做好了衝撞的準備。
可那孩子卻毫不減速,像一顆小炮彈一般,一溜煙穿過了陳星瑜的身體,向著洗手間的方向跑去。
這裡是幻境
陳星瑜疑惑地繼續向前,來到走廊儘頭。
牆上掛著一個的巨大的時間牌。手繪的女老師手裡拿著一本日曆。
陳星瑜湊近去看。
2013年6月11日。
是十年前。
陳星瑜看著那張時間牌思忖片刻。
十年前的時間出現,隻有兩種可能
時間倒流,這裡是十年前的某所幼兒園;
又或者,這裡是白爸爸記憶中的場景。
陳星瑜偏向於後者。
剛才經過向日葵班和小草莓班的時候,他便覺得視野似乎有些模糊,那個小胖墩的麵孔在他眼前晃動時,像是隔了一層紗。
但現在看著這時間牌,倒是清晰異常,連牌子上繪畫的筆觸和細小的花紋都一清二楚。
若是幻境,不該如此厚此薄彼。
比較合理的解釋是,這裡是白院長的記憶,他對這個日期的記憶極為深刻,而無關緊要的人或物,便沒有記憶的必要。
如此便有了方向。
想要知道白院長的去處,不必到處去尋找,隻需要去尋找最清晰的畫麵,那就是引領他的麵包屑。
懷著這樣的心思,他走過長廊,轉身上了二樓。
拐角之後,一個男人的身影出現在二樓的走廊上。
高大儒雅,一身藏藍色正裝,看麵相正是白院長。
他站在一間教室的門外,隔著門上的玻璃,一瞬不瞬地看著教室內部,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而幽藍的人影則定定地站在他身後,死死盯著曾經的那個自己。
輕柔的音樂聲響起,下課的時間到了,教室門打開。
“爸爸”一個小團子衝了出來,開心地抱住了白爸爸的腿。
還是那個白飛飛,卻完全沒有陰鬱的神情,胖嘟嘟的臉頰上掛著開心的笑,把眼睛都擠成了兩條小縫。
白爸爸也笑了,彎腰把白飛飛抱了起來。
一抹紅色的身影從教室的門口轉出,和白爸爸打了個招呼。
陳星瑜突然愣在當場。
那個女人
是紅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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