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一關上,兄弟倆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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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給我搗亂”陳振豪把輪椅直直磕上一個台階,“你以為我想推你”
“你當然不想推我,我知道,你就是想要那台最新的遊戲機,想把爸媽哄好了當做生日禮物送你。”陳星瑜被顛得說話的氣息都不穩,“推我出來不就是圖表現”
“知道還唧唧歪歪個什麼”陳振豪伸手在他後腦勺上狠狠頂了一下,“給老子乖乖地坐上一個小時再回去。不然下次出來,我就把你推到湖裡去”
“你敢”陳星瑜人小脾氣卻不小,狠狠瞪了陳振豪一眼。
“你看我敢不敢”陳振豪推著輪椅便往小區的景觀湖去,有路不走,專門壓著石頭小路的邊緣,輪椅顛得更厲害了,陳星瑜幾乎坐都坐不穩。
最後,陳振豪竟然真的把輪椅就停在了湖邊。
陳星瑜煞白著小臉,緊緊盯著近在咫尺的湖岸邊緣,心臟跳得快要不堪重負,卻死死咬著唇不肯露怯。
“你就在這兒待著。”陳振豪鎖住車輪,“看好了,這裡可是安全的湖邊,是你要來欣賞湖邊風景的,我這個好哥哥當然要答應你的請求。”
他站在輪椅前,輕輕俯身,威脅的目光對上陳星瑜的眼睛“你不亂動就不會掉進湖裡,亂動的話,你就準備真的去做一條魚吧。”
威脅完這個血緣單薄的弟弟,他自認為瀟灑地轉頭,向小區的便利店走去。
冬日的午後,氣溫並不高,陳星瑜的額頭卻蒙上了一層細汗。
眼前的水麵反射著陽光,讓他的眼一陣陣發暈。
他的雙手死死抓著輪椅的扶手,車輪已經被鎖死,倒是不擔心會滑入水中,但眼前一陣陣白光閃過,他覺得自己可能會撐不住向前翻倒。
一分鐘,兩分鐘
十分鐘,二十分鐘
陳星瑜終於忍不住了,視線因洶湧而出的眼淚而變得模糊,身體也忍不住前後搖晃起來。
輪椅被鎖住的車輪發出輕微的咯吱聲,踏板離湖水的邊緣也越來越近。
突然,這一切都停了下來。
臉側的輪椅把手被一隻白皙修長的手牢牢抓住,淡淡的沉香味道慢慢籠罩過來。
陳星瑜抽鼻子的動作一頓,連忙用手去遮臉,卻忘了自己正坐在向前傾斜的輪椅上,驚呼一聲,就要向前栽去。
“小心”略低沉的少年音在耳側響起,一隻手輕輕摟上了他的胸膛,幫助他把平衡找回。
“夏哥哥”陳星瑜茫然地發出聲音。
“你還記得我啊”聲音裡帶著笑,似乎根本沒有期待過。
怎麼會不記得
他急急地想要反駁,仰頭看向身後的人。
“咚”腳下的板凳輕響一聲,把陳星瑜從淺眠中驚醒。
身側,車夫急促的腳步聲一掠而過,又突然停止。
“二叔您怎麼找到這來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從身後飄過,
聲音清麗婉轉,
帶著點戲腔的韻律,竟然是趙星兒。
陳星瑜放慢了呼吸,輕輕將額頭上的細汗擦去。
趁著擦汗的動作,他不動聲色地撇頭看過去,趙星兒顯然已經接受過了采訪,又換回了昨日穿的棉料長衫,坐在一輛黃包車裡。
而車前,站著一個瘦高個的男人,麵相上倒是和趙星兒有幾分相似。
男人低低地說了幾句話,趙星兒猶豫一番,下了黃包車,兩人走進路旁的一家咖啡館。
沉吟半晌,陳星瑜從係統背包裡拿出那顆粉色的糖豆,放入耳孔中。
糖豆一片寂靜。
難道是趙星兒發現了
他將糖豆捏在指間,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昨日給小黑貓係在脖子上的那一顆才是粉色的,而趙星兒的應該是綠色。
陳星瑜輕輕皺了皺眉,將那枚粉色糖豆捏在手心,換了綠色的那顆放入耳孔中。
趙星兒的聲音清晰地傳了出來。
“二叔,這個月的銀子我不是都寄給你了麼是家裡出事了嗎”
“沒有沒有。”另一個男聲響起,卻嘶啞難聽,“二叔是有件差事要介紹給你做,事成之後,會有大錢可賺”
趙星兒有些遲疑“叔,我現在在戲班挺好的,多少也算個角兒,能賺錢。您彆給我亂介紹差事,現在的差事可不好做。”
那二叔卻頗有些不耐煩“你是怎麼跟長輩說話的先聽我說你也知道,現在天下大亂,真正能安穩度日的,也就隻有萬陽城。你們那個戲班子走南闖北的多危險,哪有定居在萬陽城來得安穩”
“再說了,你唱戲能唱一輩子”那二叔口氣輕蔑,“就你那喜歡男人的毛病,以後不唱了,也不可能攀上什麼富貴人家的女人,隻能孤老一生”
趙星兒似乎已有不好的預感,驚駭道“二叔”
“彆打岔”二叔口氣更加不耐煩,“我打聽過了,這座城的高城主,一向就是個男女不忌的,這不正合了你的意嗎我有個熟人,早就看著你不錯,前日裡來跟我說,讓我幫忙說和,可以把你送到城主府中去”
“二叔”糖豆那頭桌子響了一聲,應該是趙星兒拍案而起,“您彆說了,當初您把堂姐堂妹賣進窯子的錢花完了是不是竟然能想到來賣我”
“發什麼癲”那二叔也拍了桌子,“唱了幾年戲就以為自己是個角兒了你每個月寄來的那點錢算什麼當初你爹媽欠的債可還在那兒擱著呢,你不趕緊找個活路,還真想讓二叔替你還一輩子錢”
雙方沉默了一會兒,那男人突然笑了起來“你不會真以為那尚誌成會給你兜底一輩子吧。我告訴你,尚誌成這次到萬陽城來,接觸了好幾個劇作家和梨園前輩,人家怎麼說都勸他趕緊賺一筆了收手。”
“他是不是給過你高城主私宴
的請帖我的親侄兒啊,高城主壽辰,你們在劇院唱死唱活,都是給萬陽百姓看的,但如今他讓你在私宴上露臉,你覺得這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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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指著他罵街的聲音在茶攤這邊都聽得清楚,“為了給你推薦,可花了我一大筆銀子呢反正是臭不要臉貼男人,肥水彆流外人田啊”
他跳腳兩步,氣不忿地走了。
過了不多會兒,彭樂也回來了。
他一口灌下兩大碗涼茶,擦了把汗,急匆匆地說“我都去打聽過了,那些所謂被奪舍的人,大都無家無口沒人惦記。幾個地痞流氓和趙麻子一樣,是事先就被抓進了大獄,而幾個乞丐流浪漢則是不知不覺消失了,過了好些日子才又出現在街上。日子我隱蔽地問過,每年的季末,西城失蹤的人會變多,而被奪舍的幾個人出現,則在季初。”
陳星瑜點了點頭“已經很明顯了,這些失蹤的人,要麼是被抓去做實驗,要麼就是和趙麻子一樣,成了某種交易的展示品。而季末正是城主大宴賓客的時間,不得不讓人懷疑這之間的巧合。”
“那個所謂變成活死人的傳說呢”
“這個就有點玄了。”彭樂擦了擦頭上的汗,“除了大家傳說中的那個人和咱們今天救出來的程參將,其他的奪舍者被發現後,都被巡查營或者侍衛營給抓了回去,不知所蹤。”
“而那個變成活死人的,原本有個前妻,新派運動的時候趕潮流離了婚,在街上被發現後,他老婆叫了娘家人過來,把他給綁了回去,一直關在家裡。”
“據說關了有兩三個月,人越來越消瘦,神智也越來越模糊,和他一起失蹤又逃出來的全都被抓回去了,就他沒被抓到,大家還都以為他死在哪裡了。結果三個月後有一天,這人竟然暴起傷人,家裡的幾個人全部未能幸免。據說那晚,那家人的慘叫聲叫得幾條街都能聽見,這才暴露出他的存在。”
“事後當然還是巡查營去抓了人,直接拖在太陽底下燒成了灰,活死人有毒會害人的說法就是那個時候傳出去的。”
陳星瑜皺了皺眉頭“這些事你都是找誰打聽的”
彭來也真是奇怪,按道理說出了這麼大的事,那家的街坊鄰居應該都記憶深刻才是,可我過去打聽的時候,他們個個都說不知道,連那家人的存在都記不清了。隻有那條街上一個曾經在市政工作過的老頭,聽說我在打聽這些事,悄悄地找到我,找我訛了二十塊大洋,才肯告訴我這麼一點點信息。”
要知道,那個時候,二十塊大洋足夠普通人家舒舒服服過上一年了。
“市政”陳星瑜不由自主地看向路邊的路燈杆,眼中閃過一絲恍然。
彭樂跟著他看了一眼,也沒在意,繼續問道“大佬,那市政老人生活得很拮據,我又是以民間說書藝人尋找怪奇傳說的理由找他們打聽事情,他的說法難免會有誇大。現在看來,其實最可靠的,還是早上程參將說的那些。所以,我們還是要找機會去城主府邸探查麼”
陳星瑜站起身來,帶著彭樂向萬陽大劇院的方向走去“程參將也說了,三天後商量價格,指的應該是明日,而我剛剛知道,這幾天高城主會在府邸中開私宴,也許,時間正好對得上。”
說著,他把剛才趙星兒和家人的對話告訴了彭樂。
彭樂一聽就樂了“這還真是剛想打瞌睡就遇到了枕頭,就是不知道高城主邀請趙星兒到底是什麼目的,趙星兒一個唱戲的,自己還欠著一屁股債呢,總不可能去參與那什麼奪舍的交易吧。”
“所以,我們現在就回去,”陳星瑜微笑道,“找個機會跟趙星兒好好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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