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看看吧,我感覺,這裡應該是個很關鍵的位置。”
兩人在走廊中深深吸了口氣,陳星瑜伸手推上木門的邊緣。
“啊”
突然,一聲壓抑的尖叫從前方的走廊中傳來,聲音尖細,是個女聲。
“會不會是”彭樂問道,“那個早上和你起了衝突的女孩”
陳星瑜沒有跟他多廢話,鬆開手直接向著尖叫聲傳來的方向衝去。
陰暗的走廊在前方拐了個彎,尖叫的地方似乎在他們正對麵的走廊上,被巨大的遮陽布擋住,看不清楚狀況。
等兩人衝過拐角這才看到,黑乎乎的走廊裡,一個女人瑟縮著靠在欄杆上,身體不自然地向後傾斜著,似乎在拚命遠離什麼東西。
而在她的身前,倒著一具男性的屍體。
屍體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上,似乎是被人割喉而死,鮮血噴濺在地板和牆上,脖子旁更是流了一大灘血,鮮血沿著地勢流淌,尚未完全凝固。
地上一串帶著血的腳印,從屍體旁一直延伸到欄杆邊。
而那女人看起來是從這裡經過,突然發現死人而驚叫出聲,慌亂下靠上了欄杆。
“阿靈媽媽”陳星瑜突然輕叫了一聲。
女人僵硬地轉過頭來。
的確是昨日在阿靈家看見的那個女人,頭發今日梳得整齊不少,但鬢角邊依然有些散亂,身上是一套護士製服,看得出來已經穿了很久,口袋和後腰的部分有些暗沉發黑,袖口也有微微的磨損。
見來了人,女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拚命挪動著已經快要癱軟的雙腿,踉踉蹌蹌地來到陳星瑜身邊。
“先,先生,那裡,那裡”似乎是沒有勇氣說下去,女人哽了兩下,終於哭了出來。
陳星瑜上前扶住女人的胳膊“阿嫂,你到這層樓來乾什麼啊”
“我,我來找阿靈。”女人睜著驚恐的眼睛,語調中是止不住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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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了點好吃的,想叫她回去吃飯。”
“阿靈她經常到這裡來玩”
“嗯,”女人哽咽著,“她以前總是說,這裡有好多小動物,可以跟她一起玩”
女人後怕地又看了眼那具屍體,嚇得立刻閉上了眼睛,語速也快了不少“我我是沿著樓梯下來的,阿靈她經常在樓梯間裡玩,我沒找到她,就想著,來這裡看看。”
她扭過頭不敢再看那男人,語調卻像是又要哭出來“我先前沒看見他,還在到處找孩子,沒想到沒想到就那麼踩到了他身上,嗚”
她捂著自己的嘴,發出壓抑的哭聲。
“這不是那個什麼方導嗎”彭話一邊小心地走近了屍體,“我看他早上穿的就是這套衣裳,對了,他不是和攝影師一起來找那個瘋女人了那攝影師呢”
兩人心中都升起不祥的預感,陳星瑜皺著眉,向前又走了幾步。
牆角邊的陰暗角落裡,高壯的攝影師垂頭靠坐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師叔,我來。”彭樂把阿靈媽媽安置在拐角另一邊看不見血腥的地方,從背包裡拿出了長鐵棍,走到陳星瑜身邊。
小心翼翼地用鐵棍輕輕戳了戳攝影師的肩膀,那人沒有半點反應,整個身體順著彭樂請戳的力道,沿著牆慢慢滑了下去。
牆壁上留下了一道寬寬的血痕。
“這是誰怎麼會這麼瘋,好端端的連殺兩人,究竟是為什麼”彭樂替彆人叫屈的脾氣上來了,“這兩個人今天才來到這裡,招誰惹誰了麼”
“有可能,是那個女人。”陳星瑜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就早上想要打你的那個女孩”彭樂脫口而出,“怎麼可能她那麼弱一個女孩子,怎麼可能支付得了這麼兩個大男人”
陳星瑜垂下眼眸“那邊方導的死因是割喉。我們通常會認為,選擇割喉的人都應該比受害者高壯,從人的身後抱住目標,使用道具的中間刃口,下刀力道大,傷口深。而你看看方導,他頸部的傷口明顯是刀尖劃傷,而且力道不穩,隻是非常巧合地割斷了頸部大血管,才造成了方導的死亡。”
“而這位攝影師,從牆上的血跡來判斷,他背後至少有三處刀口,從高度上來看,手持凶刃的人身高應當不超過一米六五,才會在情急之下,在此人的背上留下這樣的刀口。”
“當然,我並不肯定凶手就是那個女孩,但行凶者身高在一米六五左右,這點確實可以肯定。”
“一六五”彭樂口中喃喃念叨著,“那有有多人都有嫌疑啊,王姨、彥叔、芳姨,還有”
他話未說完,拐角那頭的女人突然驚呼一聲,腳步聲傳來。
兩人趕忙去看,就見走廊的那一頭,阿靈站在走廊中間,被跪在地上的女人緊緊抱住,一臉茫然。
“阿靈,阿靈你跑到哪裡去了”女人抱著女兒埋怨,“嚇死媽媽了,你怎麼還不回家
”
阿靈並沒有多少表情,隻是緩緩在母親背上拍了兩下“阿靈沒事,媽媽彆怕。”
“嗯,不怕不怕。”女人抹了把眼淚站起身來,“我們回家去。”
陳星瑜和彭樂還站在原地,走廊裡,兩具屍體散發出濃鬱的血腥味,幾乎模糊了兩人的感覺。
“師叔,要告訴管理員嗎”彭樂看著那兩人,有些不忍。
“應該用不著我們去彙報,阿靈媽媽不會隱瞞此事。而我們的當務之急,是回到那個房間去,看看那裡到底有什麼邪術。”
陳星瑜說著已經向一側走廊走去,來到走廊正中位置的時候,他停下腳步,看向大樓天井的方向。
四四方方的大樓,似乎在這裡被分成了兩半。
左邊的一半,鋼架鐵骨,看起來堅固硬朗,而右邊的一半,不知是不是用布簾遮住了陽光的緣故,微風下布簾鼓動飄飛,儘顯陰柔之感。
陳星瑜略一沉吟,沒有再多看,快步向剛才的房間走去。
距離彭樂施法已經有了一段時間,貓兒足跡的金光已經淺得快要看不到痕跡,兩人差點與那房間擦肩而過,好在陳星瑜一直在注意著,才再次摸到了那扇門的門口。
而這一次,門卻牢牢地關住了。
“剛才有人來過嗎”彭樂疑惑地問道,“我們一點聲音都沒聽見啊”
陳星瑜皺了皺眉頭“難道會是阿靈媽媽”
半晌,他又放棄了這個想法“不管是誰做的,先看看能不能進去。”
兩人在門口摸索半晌,那扇木門雖然破舊,此刻卻完全無懈可擊。
“你們在那兒乾什麼”
身後突然傳來老人的聲音,隨即,便是一陣猛烈的咳嗽。
“彥叔”彭樂輕輕叫了一聲,“您怎麼來這裡了”
“你問我”
彥叔瞪了他一眼,“年輕人不好好工作,在大樓裡亂跑什麼還有你”
他指著陳星瑜“一大早的就知道添亂,好在那小姑娘找回來了,要是在這大樓裡出了什麼事,你讓我這管理員怎麼負責”
“找到了”陳星瑜和彭樂對視一眼,“可是方導和攝影師”
“怎麼還想著拍廣告呢人家都已經收拾東西回去了。”
“回去”彭樂驚訝地回頭看了一眼,“怎麼回去”
“你管人家怎麼回去”彥叔開始吹胡子瞪眼睛,“好了,沒事彆在這一層亂逛,走吧走吧。”
彭什麼,卻被陳星瑜一個眼神製止。
他臨時轉了個彎“我們我們還在幫芳姨找貓”
“阿金”彥叔轉過頭來,“阿金這個時候怎麼會來這裡貓最怕”
彥叔說了一半,卻突然停了話頭“反正不會在這裡,去彆的樓層找吧。”
“好”陳星瑜轉頭招呼彭樂,“我們從樓梯間下去。”
或
許是他的順從取悅了彥叔,這位老朽的管理員露出一絲笑容“去吧,彆瞎摻和些亂七八糟的。”
兩人走向樓梯間的方向,身後,管理員又咳嗽幾聲,漸漸沒了聲息。
“師叔,我們”
彭樂的話還沒出口,陳星瑜已經從背包裡拿出一樣東西來。
彭樂為什麼我總是忘記隱形披風這種東西
他上個副本裡買的披風還在,這會兒趕忙從背包裡拿出來,披在了身上。
流水般閃著銀光的織物披在身上,瞬間將兩人的身影變得透明。
前方,陳星瑜將那隻麻藤老鼠的小尾巴露出一點,彭樂便隨著那一點痕跡,跟著陳星瑜向對麵的走廊走去。
走廊裡乾乾淨淨,方導和攝影師的屍體不見蹤影。
地麵上的血跡也消失無蹤,仿佛剛才兩人看到的隻是一場夢境。
不遠處有輕微的腳步聲,兩人抬頭去看,彥叔正背著手,身影在拐角處一閃,走入了電梯。
看見電梯上行,兩人都鬆了口氣。
隱形衣雖好,但頂著個東西走路還是感覺不太方便,尤其是彭樂,跟著個小老鼠的尾巴走路,感覺十分怪異。
他率先拉下了隱形衣,正準備說話,卻突然被捂住了口鼻。
絲質手套的柔滑瞬間喚醒了他在德康醫院班車上的記憶,彭樂的身體僵住,隨即放鬆肌肉,做出個隨時可以出擊的姿態。
無形的手拉住他的的胳膊,兩人放輕了腳步,悄無聲息地拐過前方走廊的拐角。
剛剛已經進入電梯的彥叔不知什麼時候又回到了走廊的儘頭。
依然是那套保安製服,而此刻的的彥叔,看起來似乎有所不同。
老人閉著眼睛,滿臉的皺紋古樸而滄桑。
他雙腳微微分立,雙手垂在身體兩側,沉肩含胸,行將就木的身體雖然依然有些佝僂,卻驀然生出些威嚴的氣勢來。
“隆”沉悶的轟鳴在走廊儘頭響起。
彭樂驀然抓住了陳星瑜的胳膊。
黑暗裡,一扇大門緩緩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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