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他從沒有戴手套的愛好,更不會定製這種絲質的東西。
夏澤淵的手漸漸顫抖。
在他顫抖的身體旁,陳星瑜的手指輕輕動了一下,口中無意識地喃喃“夏哥哥,你說好要陪我去夏令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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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的場景依然占據著意識,陳星瑜輕輕拉住他的衣角,“你不要走”
夏澤淵極力壓製著胸中的憤怒,俯下身體,低聲問“你看清楚,我真的是他嗎”
微笑自陳星瑜的眼角升起,他撒嬌地拉了拉夏澤淵的衣襟“沒關係,你也很好。“
手指被狠狠甩下,磕在鐵質的床板邊緣,發出一聲悶響。
本已扭頭走開的夏澤淵猛然停下腳步,昏暗的燈光下,那人的側顏冷硬。
”夏”
陳星瑜的聲音剛剛發出,他便像被猛地刺了一下似的,再度邁步,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門。
陳星瑜握著被撞青的手,輕輕歎了口氣。
剛才夏澤淵第一次叫他的時候,他就已經醒了。
看著他為自己忙前忙後,他猶豫很久,才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今日在青玉大門前,夏澤淵冒著生命危險將他拉出來,他的確心
存感激。
但前日裡他已經驗證,這個副本的夏澤淵,不過是係統設定的nc而已。
在主播死亡後,他的記憶會被清零;在他和彭樂討論副本進展時,他也似乎聽不到任何相關的信息。
他的意識誕生於副本,受製於副本,誰也不知道,未來的時間裡,他會在哪一個環節中被係統利用。
不得不承認,他對這個夏澤淵的確有好感。
不是曾對夏哥哥的感情。
幼年時的友誼讓他能在最短的時間裡和副本裡的夏澤淵親近,但他始終無法自如地扮演那個曾與此人有親密關係的情人。
但副本裡的夏澤淵,一直都認為兩人曾是靈肉相交的關係。
他的親近如此自然,也如此真心,讓陳星瑜避之不及。
他不能保證,在未來的某個時刻,自己會不由自主地去追求這種親近。
今晚,他在床上輾轉反側,就是止不住地擔心。
而在男人將他擁入懷中的那一刻,心中油然而生的熨貼與舒適讓他驚醒。
若是一直讓他待在身邊,他就一定會成為自己的弱點。
陳星瑜不能確定,自己在知道他隻是副本nc的情況下,是否也能在副本以夏澤淵作為威脅時,還能冷靜以對。
如果沒有這場發燒,陳星瑜也許還有精力和他慢慢周旋,做好準備,儘量照顧他的心情。
但如今距離七月半隻有不到24小時,他的身體肉眼可見地虛弱下去,他實在是沒有那個精力再去顧及其他。
前兩天副本的平安或許能麻痹其他主播,但陳星瑜知道,在這個靈力異常豐蘊的副本中,一切的準備都可能是為了最後那個時刻的開啟。
趕走夏澤淵,雖然減少了助力,卻也能讓他專注於副本任務。
至於他個人的感受
陳星瑜搖了搖頭,把心中隱隱的遺憾和不舍壓製,閉上眼睛,逼著自己睡去。
天亮的時候,大雨還沒有停。
嘩啦啦的雨聲是最好的白噪音,陳星瑜卻在睜眼之後,再也無法入睡。
他起床來到客廳,房間裡果然再沒有夏澤淵的痕跡。
對麵的結界此刻已撤,彭樂一臉困倦地守在師父身邊,床上的老人呼吸已變得平穩。
終於有了點好消息,陳星瑜輕輕鬆了口氣。
彭樂早早便去了餐廳工作,陳星瑜沒有著急去物業,一個人守在彭遠致的身邊。
老人臉上皺紋深刻,在冥河水邊待了這麼多年,他的外貌比實際年齡老了至少二十歲,一雙手上黑斑遍布,雙腳的皮膚卻被河水泡得腫脹發白。
真不知道這麼多年他是怎麼過的,竟能在地府大門的縫隙裡,靠著每日大門開啟時渡入的一點人間生氣存活至今。
陳星瑜忍不住想起第一次見到彭遠致時的情形。
那是他第一次上歸雲山。
因為心臟病的緣故,幾乎所有的醫院都斷定他活不過
十五歲,
陳家請教過很多專家,
他們一致斷定,這孩子想要活下來,隻能擇機進行心臟移植。
但心臟供體何其難找,之前陳家也曾找到一個願意做器官捐獻的誌願者,配型也成功了,但那家人很快移民海外,與陳家再無聯係。
在萬般無奈之下,陳家一邊繼續尋找合適的心臟供體,另一邊也終於鬆了口,讓楚韻帶著小星瑜拜訪國內的各處廟宇,權當是婦道人家的迷信,聊以自慰而已。
陳星瑜很開心,畢竟不用總是待在那個限製他行動的家裡,可以四處走走瞧瞧。
他跟著母親去過很多佛道廟宇,卻從未見母親有多麼上心,仿佛真的隻是為了走個過場。
但這一天,他們來到歸雲山下的時候,小星瑜明顯感覺到母親開始緊張了。
他想,一定是因為這座道觀裡的天師長得太嚇人,媽媽害怕了。
小星瑜抱著媽媽的臉親了一下,奶聲奶氣道“媽媽不怕,小魚會保護媽媽的。”
楚韻驀然失笑,拍了拍小星瑜的小臉蛋“好啊,媽媽就交給你了。”
到了道觀,聽說掌門馬上出來,小星瑜立刻做好了準備,像隻第一次見人的小奶貓,亮出他的小爪子和小尖牙。
可一聲“嗷嗚”還沒說完,他就被人一把抱了起來。
麵前,一個長著長胡須的男人笑眯眯地看著他,先誇了一句“好漂亮的娃娃”,又轉頭去問楚韻“這就是楚兄的外孫”
他說著捏了個手訣,在陳星瑜麵前晃動幾下,手心裡憑空多了個金色的小鈴鐺。
他把鈴鐺放在孩子眼前搖了搖,笑道“此鈴乃是我觀中世代相傳之物,據說曾得彭老祖開光,能消災避邪,今日我與你有緣,便送給你吧。”
“這怎麼行,金鈴是觀裡世代相傳的寶物,您就這麼給了小孩子”楚韻連忙推辭。
“不打緊不打緊,身外之物而已。”
兩個大人還在推來推去,小星瑜已經收起了他的小貓爪,衝著彭遠致直笑。
楚韻推辭不得,隻好道謝後收下,把鈴鐺交給小星瑜到一邊去玩,自己則端坐茶桌前,和掌門說話。
過了不多久,小星瑜玩耍的角落突然傳來“哢嚓”一聲,彭遠致和楚韻皆驚異地看了過去。
要知道陳星瑜從小體弱,經常暈倒,家裡生怕他玩耍時受傷,都十分注意,不敢在他身邊放什麼易碎的東西。
楚韻放下他時,習慣性地找了個什麼家具也沒有的角落。
而此時,小星瑜麵前,卻有一隻小巧的花瓶被摔成了兩半,尖銳的瓷角正對著小孩的眼睛。
楚韻大驚失色,還沒等她起身,彭掌門已經一揮手,花瓶被憑空挪動到一旁的垃圾桶內。
小星瑜睜大了眼睛,突然伸出小手,做了個動作。
一隻玉石麒麟突然出現在他麵前的空氣中,接著便沒了支撐,直直向地麵墜去。
旁邊的座椅嘩啦一聲跌倒在地,椅背翻倒之後向前一個滑
鏟,堪堪接住了那隻玉麒麟。
陳星瑜“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胖胖的小手又要揮動,彭掌門已經一躍而起,把他抱在懷裡,握住了他的小手。
“我的小祖宗啊,彆玩了,再過會兒我的珍寶庫要被你霍霍光了”
楚韻忙把孩子抱了過來。
誰知剛剛把孩子的手放開,小星瑜又是一個手勢,茶桌上的茶杯猛地飛了起來,直直向門口飛去。
剛進門的彭玄生就這麼被打了個正著。
“這是”彭玄生頂著一腦袋的茶水,差點跳起來,卻在對上小星瑜童稚的雙眸時,勉力安靜下來。
“閨女,你這孩子真是個天才,你考不考慮讓他回歸歸雲山名下”
楚韻還沒說話,彭玄生看了看孩子,再看看這滿室狼藉,驚訝道“這都是他做的”
“是,”彭遠致拾起地上的玉麒麟,“我剛才隻是圖方便,用了個搬運訣,從庫房裡拿出了那隻金玲,沒想到就那麼一瞬間的動作,竟全被他學了去。剛才那隻花瓶和玉麒麟,便是他學著我的動作,從庫房調過來的。”
他看了眼一身茶水的徒弟“喏,剛才玉麒麟落下來,我怕摔壞了,情急之下用一旁的椅背去接,沒想到,竟然又讓他偷師到了移動訣。”
他摸了摸陳星瑜的小腦袋“這孩子還真是個天才,閨女,你好好想想,彆埋沒了他的才能。”
說完他看向一臉茶水的徒弟“玄生啊,要是小星瑜能拜在歸雲門下,就給你做個小徒弟如何”
彭玄生摸了把臉“彆啊師父,這樣的天才,還是您親自教導,我做個大師兄就行。”
就這樣,小星瑜稀裡糊塗地成為了歸雲山的弟子,開啟了他在山中稱王稱霸的日子。
想到這裡,陳星瑜禁不住笑了起來“師父啊,我感覺玄生師兄比您聰明啊,他一眼就看出來我是個亂來的主,避之而不及。您老人家卻非要迎難而上。這一次,又是為了什麼,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呢”
他身前的床上,原本安靜睡著的老人驀然動了動眼珠,睫毛顫動兩下,口中發出微弱的聲音
“囚鳥於籠,循一於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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