繩索彌補了她人小手腿短的劣勢,同時也保證了安全,青靈幾乎是毫不停歇地一口氣攀到了山崖一半的位置。
“好了,停下來歇一歇。”陳星瑜背著小諦聽跟在她身旁,沉聲吩咐。
青靈向下瞧了眼氣喘籲籲還距離她有一段距離的姐姐,又看了眼上方一個小平台,憋足了一口氣“我上去再休息”
她腳下一蹬,繼續拉著繩子前行,卻突然驚叫一聲。
就在她身體上方,一根金屬鉤所釘的岩縫,不知是不是時間太長而造成了鬆動,那鉤子在她的大力拉扯之下,竟向外挪出少許。
手中繩索猛然往下一墜,青靈魂飛魄散地看著身旁的陳星瑜,少年卻絲毫沒有幫忙的意思。
情急之下她隻好單手緊扣崖壁,死死貼住山岩,眼睜睜看著那根金屬釘從山崖上脫落,被繩索絆了一下,又打著旋掉落山崖。
“青靈”青蓉的聲音自腳下響起。也不知是哪裡來的力氣,青蓉突然加快了攀爬的速度。
幾乎是幾息之間,她已經爬到了青靈身旁,一邊喘著氣,一邊伸手去夠妹妹“彆怕,彆怕,姐姐在。”
“嗚嗚嗚”青靈一手扣著崖壁,另一隻手伸長了去拉青蓉的手,“好嚇人啊,神仙哥哥都不救我”
她哭著就往青蓉的身邊挪,卻感覺腰間一扯。
再低頭時,才發現,自己的腰上不知什麼時候圍上了一圈繩索。
再沿著繩索看過去,一旁的神仙哥哥正捏著繩頭向她微笑。
青靈怔愣一下,這才明白過來,不好意思地捏了捏姐姐的手“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她橫過手臂擦了擦眼淚,又可憐兮兮地看向陳星瑜“哥哥,對不起,是我太托大了。我慢慢爬到小平台上休息好不好”
陳星瑜還沒說話,他背後看熱鬨不怕事大的小諦聽很認真地點了點頭,鼻息噴得陳星瑜一縮脖子,惹得小女孩破涕為笑。
上到小平台上休息,下方傳來陶光和青蓉的聲音。
“啊好累,剛才爬太快了,現在腿都是軟的。”
“那怎麼辦要不我背你”
“背我這繩子承得住我們倆嗎哎呀不行,等會去了我要跟媽媽和奶奶說,咱
們也不能太依賴釘子和繩索了,還是得多練練攀岩的技巧。”
嗯,時間越長出事故的可能就越大,我也會跟所有學徒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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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方的崖壁上,黑明敬佩地豎起了大拇指,對陳星瑜輕聲道“多謝我們還真沒想到有這樣的隱患。”
短暫的休息之後,四人攀上了懸崖的頂端。
“走吧,”黑明說,“古戰場就在前麵。”
崖上高樹不多,大部分是茂密的灌木,因為根本沒什麼人來,灌木長得張牙舞爪,讓人幾乎無法落腳。
幾人低著頭,十分艱難地從各種枝椏和尖刺中穿行。
突然,黑明停住了腳步“到了。”
“天啊”陶光忍不住叫了起來。
眼前,巍巍山崖如同一朵微微綻放的鬱金香,幾乎合攏的崖壁擋住了所有的陽光。
而那些高聳的“花瓣”之下,是一個幾乎正圓的巨大盆地。
陳星瑜靜靜地看著那陰暗的盆地,腦海裡卻響起了接二連三的爆炸聲。
好像,有什麼人正沿著一條直線向著中間的地方飛奔,閃爍的光芒如同背景,在他身後不斷綻放。
而當一切都安靜下來,他心中卻有種強烈的直覺,讓他的目光轉向盆地的右側。
那裡,應該有一個手持長劍的白衣青年,鮮血浸透了他的蒙著雙眼的白布,他卻不在意地笑著“那又如何,我們總會見麵。”
光影變幻,盆地中似乎又有藍光一閃,藍光附近的地麵儘數化為光滑的平麵。
而一個小小的圓球浮動著,開開心心地說“哥哥,你回來啦”
無數的畫麵在腦海中翻滾盤旋,又相互交錯在一起。
無數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寵溺的、渴望的、瀟灑的、沉鬱的
這一切的一切,都和他自己有關,但為什麼,他以前從來沒有這樣的記憶
頭疼欲裂。
陳星瑜顫抖著抱住腦袋,有些腿軟地蹲了下來。
一隻手輕輕搭上的他的頭頂。
青蓉的微笑出現在視野中,手中青色粉末閃動。
她閉了閉眼睛,手中的空氣微微顫動,青色的蠱藥漸漸蒸騰出一個小小的氣團,從陳星瑜的頭頂緩緩滲入。
少年的顫抖漸漸變緩,最終鎮定下來。
他抬頭看向女孩“多謝”
青蓉羞澀一笑“我沒什麼大本事,隻是在情緒的感知方麵有些天賦,所以學習藥蠱的方向也是調神寧意、安撫情緒。”
“方才我感覺到你心中的混亂,給你用了清心蠱,但是”
她有些為難地看了陳星瑜一眼“你心中的混亂並不是自己造成的,而是好像有什麼東西被封在了心靈底部,他們掙紮著想出來,卻被你狠狠壓住了。”
看著大家疑惑的眼神,青蓉無奈道“是我太沒本事,隻能探查出個感覺,卻不能幫你解決問題。”
陳星瑜忙道“
不不不,你能給我指出來,就已經幫了我大忙了。”
“那就好,”青蓉甜甜地笑了,“如果不是你自己非要壓製,那就可能是什麼外來的力量,對了,你不是要上仙宮見仙人的嗎到時候告訴仙人,讓他幫你把那力量打破,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古戰場就在那盆地的底部,這一次,再沒有釘在崖上的長釘,五人小心翼翼地找了一條安全的路線,下到崖底。
陰暗。
長年不見陽光的崖底,一切都讓人覺得模糊不清。
薄薄的灰色霧氣在腳踝處翻湧,又時不時地騰空而起,遮擋住人們的視線。
腳下是濕軟的泥土,飽含水汽的地麵每走一步就會微微下陷,濕泥黏在鞋底,讓人越走越重,步履維艱。
而在那無處不在的陰暗處,窸窸窣窣的聲音從未斷絕,就像是有無數毒蟲爬過,又像是有人在看不見的地方喃喃自語。
四人跟著黑明,在泥地裡艱難地跋涉著。
“黑明哥,奶奶是怎麼跟你說的,我們到底要去找誰啊”青蓉走得氣喘籲籲,又開始發大小姐脾氣,“這走得累死人了,我不想走了”
黑明回頭嘻嘻笑著“沒關係啊,你就在這兒等我們,我們去找到墓地了就來接你。”
陰風慘慘,灰霧茫茫,一陣風吹過,寒意幾乎鑽入骨髓。
青蓉腳下頓了頓“墓地黑明你找死啊,讓本小姐在這麼嚇人的地方等”
“哈哈哈,開玩笑的,”黑明頑皮地笑著,“大小姐,快到了,喏你瞧,前麵都有墓碑了。”
一行人都向前看去,不遠處的地麵上,一團團泥土突起,墓碑歪歪斜斜,有些還破了半個,一副極為蕭條的模樣。
一行人站在一塊歪了一半的墓碑前,連陶光都忍不住問道“黑明,我們來墓地做什麼”
“當然是挖墳啊”
“挖墳”青蓉睜大了眼睛,“黑明哥,挖人祖墳是要天打雷劈的”
“得了得了,我也不想挖墳啊,不過你放心,這是得到了主人允許的,人家說了,有事可以來挖。”
眾人的臉色都有些忐忑,哪有人生前會允許彆人在自己死後來挖墳的。
黑明此刻卻正了臉色,指了指身前的一不,幾塊墓碑“這裡曾經有一位老人,生前一直守著古戰場,當初他就在那邊搭了個小屋,我還是小孩子的時候,曾經跟著師祖到這裡見過他一麵。”
那是一個陽光燦爛的夏日,黑明還隻有十三四歲,活潑得像隻閒不住的小青蛙。
可青夫人已經快五十了,爬起山崖來已經有了幾分吃力。
“師祖,我們為什麼要去山崖後麵啊”小黑明不解地問著。
此刻他們已經上了懸崖,站在那叢極為茂盛的灌木旁,青夫人喘了口氣“我們今天要去探望的那位老人,比我的年紀還大很多,也是我一個非常好的朋友。古戰場十分凶險,但有些藥材,卻在那種至陰之地長大,才能擁
有最好的藥力。黑鼎自願住在此處,為我們培育藥材,養育白蛇,也為青寨擋住了很多凶險。”
“如今他老了,病了,可能不久於人世,前些日子,他傳信給我,說想見見你,所以我帶你過來。”
“至於你為什麼要跟著我過來,是因為,你是他的曾孫輩,也是黑家現在唯一的後人了,理應來送他一程。”
青夫人帶著黑明來到了古戰場,陽光完全被遮蔽,陰暗潮濕的古戰場把第一次到這裡的黑明嚇得夠嗆。
黑鼎老人就住在那間茅草屋中,黑明以為,他應該是一位麵相憂鬱、古板,行動遲緩的老人,沒想到甫一見麵,那年近百歲之人,竟仍然是一副中年人的模樣,笑容也極為燦爛,以至於在黑明的記憶裡,感覺老祖笑起來的時候,一定是哪裡漏進來了一縷陽光。
黑鼎仔仔細細地打量了黑明,還考校了一番他的學業、功夫,最後樂嗬嗬道“真是個好孩子,跟著青夫人好好學,前途不可限量。”
而後的一段日子裡,黑明來過很多次,看著老祖的身體日漸一日地衰弱下去,黑明一度決定,要住在這裡陪伴他,再接他的班在這裡繼續住下去。
“不用”已經躺倒無法起床的黑家老祖,臉上一如既往地露出微笑,“我之所以守著這片古戰場,是因為黑家祖先曾遇急難而為一人所救,那人救了黑家整個家族,最後卻隻要求,黑家後人能時不時能回到這個戰場,看一看這裡的情況。”
老人指著茅屋一角的一塊墓碑“那人說了,待這塊石碑上的光芒消失殆儘,黑家人便可不必再來,如今那光已微弱得快沒了,等我一死,黑家數十代的使命,應該也結束了。”
“住在此刻培育藥材和白蛇,隻是我的個人愛好,你不必接這個班,”黑鼎輕輕喘了口氣,“不過呢,如果今後有對藥材和白蛇的需要,來找我就行。”
他頑皮地眨了眨眼睛,衝著大驚失色的曾孫道“對,彆怕,隻管來刨你老祖的祖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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