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圖南跟著他結巴的語速,五官擰成一團,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不不用。”許獨行深呼一口氣“我我現在就可以走。”
虞圖南“那走吧。”
許獨行點頭,忙跟上。
到電梯時,魏全謀和梁柱恰好乘坐另外一部電梯下樓。
虞圖南站在電梯門口,漫不經心地說“魏全謀和梁柱都是許獨行的追隨者,如果現階段他們給你帶來了困惑,可以跟我說。”
許獨行渾然沒聽進去虞圖南的話,站在旁邊,感受著“神女”散發出來的熠熠光輝。
原來,能搞定陸子野,讓季湛心甘情願留在南北影視當保鏢的人,說話是這樣的。
聲音清冷卻很貼心,全身上下連帶著她的發絲,都散發著自信與生機。
如此鮮活的一個人。
虞圖南沒等到回答,微微皺眉“小許”
許獨行驀地回神,愣愣擠出一個笑容。
“我在。”
虞圖南
對上他期待的清澈眼眸,虞圖南深呼一口氣。
“算了,沒什麼。”
“好好的。”
晚餐是在公司附近的一家自助餐廳裡吃的。
虞圖南不知道許獨行的口味,便把晚餐安排在這裡。
“下午陸小野和季湛沒帶你在周圍逛逛,是我的失誤,明天hr會跟你說說周圍的店鋪,午餐時可以下來吃飯,或者點外賣都行。這家自助餐菜品很多,晚上加班的時候,我會跟陸小野和季湛在這吃。”
許獨行拘謹點頭。
陸子野給虞圖南遞了一杯橙汁,又把虞圖南喜歡的海鮮、蔬菜殷勤放到她麵前,坐下後,歪頭一臉誠懇地盯著虞圖南看。
虞圖南喝了一口橙汁,“有事說事。”
“編劇部的兩位編劇現在很猖狂,下午第一次見麵,都不跟餅餅打招呼,不能再這麼捧他們了。”
虞圖南
“你是替小許鳴不平,還是為你自己”
季湛插話“為他自己。魏全謀和梁柱是公司上下,唯一不把他放在眼裡、不喊他小陸總的人,偏偏這兩個人還是許獨行他敵對的粉。”
這對龍傲天來說,打擊很大。
陸子野從昨天下午兩個人來公司報到開始,就一直盯著他們。
“隻能說明他們沒有審美水平,許獨行都要眼瞎跟幻遠合作了,還粉。”陸子野反問“對吧,餅餅你是編劇圈裡的,你肯定懂,許獨行不是什麼好人。”
除了季湛,陸子野就隻能尋求許餅餅的認同了,自然而然把問題拋給了他。
許獨行原本坐得端正,一直在觀察虞圖南、陸子野和季湛,等到他們把話題引到“許獨行”身上後,立馬低頭埋頭吃飯,努力減弱存在感。
但
話題還是找上了他。
讓他否認他自己,他做不出來。
久久沒有得到回答,陸子野和季湛對視一眼,神情逐漸嚴肅,立馬將目光鎖定在許獨行身上。
“難道你跟他們一樣,也是許獨行的迷弟”
“我不是,也不會是。”
這個問題,許獨行回答的很快,很堅定。
他確定一定且敢肯定,他不是許獨行的迷弟。
因為
他是本尊。
陸子野和季湛滿意點頭。
陸子野抱怨完許獨行後,心裡僅剩的一點怨氣消失殆儘,專注吃飯,虞圖南在一旁默默笑著,沒參與這個話題,隻時不時讓陸子野和季湛多吃點蔬菜。
一時間,餐桌上隻有虞圖南、陸子野和季湛討論菜品的聲音。
許獨行默默聽著。
從有記憶開始,他很少跟這麼多人一起吃飯。
大多數時候都是點外賣或者助理將他的飯菜送到工作室的餐廳裡,在偌大又顯清冷的餐廳裡獨自吃飯。
很多時候,他都享受著一個人吃飯的安靜,不被打擾,不用應酬搭話,可以快速且高效地填飽饑餓,進入工作中去。
這頓晚餐有一點不一樣。
許獨行沉默,默默吃完飯,偷偷讓小助理來公司附近接他。
吃完飯剛七點四十五。
四個人又結伴往公司大廈的停車場散步走回去,不遠,走六分鐘就能到,權當飯後消食散步。
到了公司樓下,許獨行自覺跟他們告彆。
小助理在公司前麵的公交站台等他。
許獨行故意在他們麵前朝反方向走,等虞圖南、陸子野、季湛往地下停車場走,才戴上口罩和鴨舌帽趕忙往小助理停車的地方走去。
小助理已經震驚了一天,幾分鐘前隔著老遠看到許獨行跟虞圖南、陸子野站在一起的時候,依然沒緩過來,坐在駕駛座上,愣愣看著許獨行做賊似地小跑過來,三兩步快速上車,倒在後排小憩。
等到氣息漸平,許獨行才皺眉道“開車。”
小助理呆呆“哦”了一聲,正想回頭開車,隱約看到一輛車過來。
副駕駛座上的人,正是虞圖南。
小助理
“老板,虞圖南他們的車過來了。”
許獨行
想都沒想,許獨行迅速彎身縮成一團往座位下躲。
縮在駕駛座後排的椅背下,許獨行無語望天,活了23年,第一次這麼狼狽。
小助理剛才為了看許獨行在哪,車窗降了一半,一直沒關。
虞圖南的車路過他們車時,虞圖南和陸子野下意識往小助理的方向掃了一眼。
季湛“好像是許獨行的助理,車上就他一個人。”
陸子野“管他幾個人,跟我們無關。”
說著,踩油門加速往前。
許獨行的車被他們拋得遠遠的。
等虞圖南的車彙入車海,小助理保持著握住方向盤的僵硬姿勢,“老老板,他們走了。”
“確定”
後座上,傳來許獨行低沉又沉悶的聲音。
像是從閉塞空間的紙箱裡發出來的嗡嗡聲。
“確定。”小助理不敢回頭,僵直身體往前“那,我開車”
許獨行蹲在駕駛座後排,探頭探腦地往車窗外瞄了一眼。
再三確定周圍沒有虞圖南、陸子野的車,鬆了口氣,勉強在後排坐好,皺眉扶額“開慢點。”
“嗯嗯嗯嗯。”
小助理小雞啄米點頭,雙手握緊方向盤,以從未有過的專注慢慢開車。
不敢快,一點都不敢加快。
碰上虞圖南他們的車,老板能弄死他。
翌日一早。
為了不讓昨晚的危險再次發生,許獨行決定自己開車上班。
臨近下班,都沒碰到虞圖南他們三個。
不知道幸運還是不幸。
晚上,他跟朋友路遇有約。
路遇是他唯一的朋友,剛從國外回來,兩個人在“香軒”訂了位置,七點去那吃飯。
虞圖南在公司忙了一天,因為沉默的十九樓拍攝籌備的問題,接洽了很多導演。
在影視部門負責人的幫助下,虞圖南成功跟一位專門拍攝恐怖片的導演聯係上,晚上少不了一頓飯局。
除了虞圖南,陸子野、季湛還有影視部門的兩位負責人都會去。這位導演跟陸氏、季氏都合作過,在恐怖懸疑這塊,有些名氣。
下午六點十五,臨近下班,虞圖南把陸子野叫了過來。
“你去問問許餅餅晚上有沒有時間。”
陸子野“晚上的飯局”
“嗯。有時間就來,沒時間就我們去。”
這種飯局編劇在最好,能跟導演聊聊創作想法,但虞圖南隱約聽說過許獨行喜歡獨來獨往,不擅長這些社交。
“我去問問。”
陸子野上樓時,許獨行正在整理文檔,關電腦準備離開。看到陸子野,他動作放緩,試探性地問“有什麼事”
“我姐問你晚上有沒有時間,應酬個飯局”
許獨行聽說虞圖南在,本來挺想去的,這麼好的一個湊近靈感之源的機會,不去浪費了。
隻不過
路遇是他唯一的朋友。
許獨行低頭,語氣沉重“晚上有安排。”
陸子野得到答案,沒有多勸,並不糾結直接轉身離開,想到了什麼事,又停下腳步,回頭上下打量許獨行,單手撐著門,目光如炬。
許獨行抿唇,拘謹又禮貌地問“請問有什麼事”
他越禮貌,陸子野越不會把他往許獨行方向猜。
陸子野多看了他幾眼,感覺問題有些冒犯,沒有說出來,隻敷衍地回了一句“沒事。”
轉身離開。
下樓時,滿腦子都在想一個問題許餅餅怎麼又不磕巴了
“香軒”是一家中式飯店,上下兩層,占地麵積很大,各種菜係皆有,很多投資商應酬時,都愛來這吃飯。
飯店門口如火的紅燈籠高掛著,上麵又有一排小紅燈籠,極具特色,往裡走,木雕的屏風擋住飯店內部的視線,保留著“開門不見山”的設計美學。
繞過屏風往裡,景色豁然開朗。
一樓大廳寬敞明亮,廳內又有假山,流水潺潺。
假山旁,兩位中年男人背對著虞圖南,左邊身影溫文爾雅,手裡拿著一把折扇,右邊的稍顯強壯,背手而立,沒看到正麵模樣,已經能從背影的氣勢裡推測出這人是誰了。
虞圖南輕笑,放慢腳步走近時,不經意聽見他們倆在說話。
“聽說,你兒子在這。”
季文柏聲音溫潤如玉,間或夾雜兩聲低低的笑意。
陸子野掃了眼季湛。
“你爸。”
季湛不語。
“季伯父,彆灰心,您兒子也在這。”虞圖南兩三步上前,在季文柏身前一米站定,麵對麵站著,張揚一笑,下巴微揚,往前點了點。
季文柏看到她,無奈笑了笑,順著她的目光往後看。
幾天不見,季湛好像又胖了點。
臉上長了點肉出來。
他的學費,沒白交。
也沒白白在網上為虞圖南說話。
總歸是有點好處的。
跟季文柏打完招呼,虞圖南才朝許威嚴淡淡一笑,點了點頭。
許威嚴頷首,兀自威嚴著,沒說話。
陸子野走到虞圖南身邊,看到季文柏身旁的許威嚴時,微微皺眉,懶得隱藏情緒,直來直往地問季文柏“伯父,您剛才說他兒子在這,意思是許獨行在”
季文柏“剛進門時,看到了。”
話音剛落,季文柏抬手,折扇朝前輕點“說到就到。許獨行就在你們身後。”
虞圖南微愣,陸子野、季湛連忙轉身。
看到的隻有
許餅餅和一個陌生男人
兩個人兩臉懵。
“誰是許獨行”
許獨行跟陸子野、季湛對視的刹那,腦袋慌得一片空白,愣在原地,看見虞圖南緩緩轉身,忽地想到他的劇本,理智一瞬間回歸。
許獨行咬牙,皮笑肉不笑地朝季文柏、許威嚴笑了笑,順勢壓低聲音在路遇耳畔道“幫我,什麼都彆問。”
路遇還在一臉懵時,許獨行一把將他往前推,拽到許威嚴麵前。
然後路遇就發現
好友許獨行對著他燦爛一笑,語氣真誠,以過來人的姿態,指著許威嚴諄諄教誨著說“許獨行,你爸在這,都是一家人,彆鬨脾氣,無論怎樣,都不能不認親爸。”
路遇
“快,喊爸。”許獨行催促路遇。
路遇頂著一張一傻子的臉啊
季文柏
忽然被換了一個兒子的許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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