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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日懲戒後,桑雲惜已經一連幾日不敢出門了。
不,或許更早追溯到桑寧寧那一劍起,桑雲惜就再不複往日的花枝招展。
那一劍削去了她左邊大半的頭發,也不知道那該死的清珩劍上附加了什麼,竟然讓她無法使用靈藥將頭發複原。
桑雲惜隻能用上了幻術。
然而這幻術平日裡到還好,但在受刑那日,她自己都自顧不暇,又哪裡管得了其他
“哈頭發桑師妹的頭發怎會如此”
“老天啊,她到底是做了什麼竟然會把自己折騰成這樣”
“但凡她有理,怎會不鬨我看啊,八成是在外做錯了事,被人教訓了。”
“可她平日裡對我們倒也不差”
“嘖,知人知麵不知心呐你看今日大、那位這樣受難,同為內門,她可有為他說過一句話”
議論紛紛不絕於耳。
其實這樣的非議不抵桑寧寧所經曆的萬一,但是桑雲惜卻完全忍受不了。
她從來都是眾星捧月,何曾受過這樣的屈辱
與此同時,桑雲惜的傷確實很重,畢竟在受罰前,那懲戒堂的長老管事不知發的什麼瘋,偏要她將身上保命的東西摘下來,行刑之時也半點不放水。
原本盤腿閉目入定的桑雲惜驟然睜開眼,隨後“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大口血來。
心神不定,功虧一簣
桑雲惜趴在地上,尚且來不及惋惜自己跌落的修為,隻慌亂地從芥子空間裡摸出了一大把丹藥就往下吞咽。
一邊吞咽著丹藥,桑雲惜的眼神有些渙散,一邊斷斷續續地安慰自己“不該是這樣的不會的,我不會有事的”
她可是被天道選中之人
得天獨厚,為上天所鐘,這世上的萬事萬物都該為她鋪路才對
一小縷黑煙悄無聲息的鑽入房中,居高臨下地懸浮在半空中。
“桑雲惜,你真令本尊失望。”
虛空中,一道辨不出男女的嗓音忽然出現。
桑雲惜眼中頓時爆發出強烈的色彩,她顧不得站起身,隻匍匐著身體,狼狽不堪地向那個東西挪去。
“尊者尊者救我”
桑雲惜斷斷續續地把事情講出從鴉羽鎮開始,末了,她臉上還殘存著不忿與恐懼。
“這麼多年,我一直用尊者給我的秘法壓製她,從未有過異狀我在宗門裡也獨得寵愛,有什麼好的東西都會給我,但這次、這次”
那道聲音再次響起,滿含輕蔑地斥責“慌什麼沒用的東西。”
桑雲惜立刻閉上了嘴,裝似惶恐地俯下身,衣袍下的手卻緊緊握著,眼神中也閃過怨毒。
她從小到大被眾星捧月慣了,此番已經是最大的波折,此刻再被對方斥責,如何能受得了
“你無需慌張,若是我想的沒錯,你那妹
妹得意不了多久。”
尊者也就是這團黑霧顯然對青龍峰上發生的一切了然於心。
桑雲惜猶不死心“那玉容劍”
“不必管。”黑霧淡淡道,“你不必在乎這些,他們馬上就礙不了事了。”
畢竟,它曾經就是那位“斬殺叛徒”的容家老祖,沒有人比它更清楚玉容劍代表著什麼了。
黑霧發出了一聲嗤笑。
世人最愛看的,無非是那俗套的“屠龍者終成惡龍”的戲碼。
他們喜歡將驚才絕豔的少年郎捧上神壇,然後時時刻刻地監管著他,等著抓他的錯處哪怕隻有一絲一毫的破綻,所流露出的血腥味,也足以使那些垂涎欲滴的豺狼鬣狗一擁而上。
而它,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
神像坍塌,世人哀歎惋惜。
然後呢
然後啊,不過是淪為一樁老生常談的舊事。
黑霧不以為然地想,語氣更是輕蔑。
“記住你的身份,多和你的師兄弟打好關係,多捉幾個怨魂,其餘人一概無需多管。”
桑雲惜終究忍不住,想起那日容訣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將她拉入局中,怨憤道“可是容訣很厲害,我們留下他,會不會後患無窮”
一時間,房內氣氛凝固。
片刻後,黑霧陰惻惻的聲音再度響起。
“他再厲害,能比當年的清珩仙君還要厲害嗎”
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說、難道說當年
桑雲惜悚然一驚
她慌亂地埋下頭去,再不敢抬起。
黑霧盤旋在上空,將桑雲惜身上的怨毒和不滿儘收眼底。
它並不知道容訣的來曆,隻當對方是容家為自己尋來的又一個獻祭品罷了。
既如此,又有何懼
吸收儘桑雲惜的怨氣,黑霧滿足的喟歎了一聲“你不必慌張。”
等獻祭結束,那人自會煙消雲散。
死無對證,再也無處尋。
黑霧於虛空中盤旋,身影淡淡消散,聲音也越飄越遠。
“你隻管做好我吩咐你的事,至於他們他們撐不了多久。”
關於桑寧寧帶走了容訣一事,陰之淮是隔了幾日才知道的。
手中的竹簡重重落在了地板上,散落成一團,卻沒有敢上前整理。
噤若寒蟬。
半晌後,陰之淮發出了一聲嗤笑。
“愚蠢。”
這個小師妹,以為自己是救世主麼
她也不想想,在那日桑家,可有人來幫她
陰之淮冷笑一聲,自言自語道“你們可有見過這樣蠢的人”
陰之淮身旁的侍者童子一驚,彼此小心地對視一眼,均是訥訥不言。
陰之淮最煩他們這驚弓之鳥的模樣,不耐煩躁之色一閃而過,然而還不等他開口訓斥,屋外風
聲呼嘯,似乎傳來了一陣鈴鐺聲。
一道雪白的身影就那麼靜悄悄地落在門外。
本作者神仙寶貝派大星提醒您大師兄怎麼可能是反派第一時間在更新記住
分明是暮春時節,卻如霜雪將至。
“三師弟啊。”陰之淮嘴角勾起了一個嘲諷的弧度,“難道看你出門,可真是稀客啊。”
對於陰之淮的脾氣,左儀水早已有所了解,所以麵上沒有掀起絲毫波瀾。
他隻是抬眸,看向了陰之淮“一師兄要去找她麻煩”
“找麻煩”
陰之淮眉梢一挑,本來俊逸的五官頓時顯出了幾分不端正的邪氣。
他伸手揮退了身旁的侍從,依舊沒有從塌上起身,而是半歪著身體靠在塌上,仍由發絲散落。
“在三師弟心裡,我就是這樣的人嗎”
左儀水掀起眼皮,並未言語。
可他不說話,不代表陰之淮會放過他。
“三師弟以為我會對她做什麼”陰之淮冷笑一聲,不依不饒道,“三師弟覺得,我該做什麼”
連聲的追問步步緊逼,就在陰之淮以為左儀水還會如以前一般不語時,耳邊卻驀地傳來了一道冰冷的嗓音。
“一師兄什麼都不該做。”
嗓音冷得宛如一道冰淩,隱約竟然顯出了幾分肅殺。
陰之淮忽得抬起頭,定定地看向了陰之淮,而後忽得發出了低低的笑聲。
這笑聲越來越大,直到最後竟幾乎要笑出眼淚。
他驀然起身,飛身掠至左儀水身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