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閣掏了二十兩出來,放在桌上“我可能會在這住兩天,吃喝也全算在裡麵。”
男人不留痕跡地將錢收下“這麼爽快的掏錢,要麼財大氣粗,要麼就是甘願當冤大頭,不管哪樣,隻要不惹事,我都儘量保你一回。”
朱閣笑道“你這話說得,好像上頭有人一樣。”
胡瑞嘴角一咧,看向屋外“算算時辰,也差不多該來了吧。”
朱閣忽然感覺外頭一靜,時間仿佛是被定格了一樣,街邊原本喧鬨的聲音全部消失不見。
隻見一名腰懸雙刀的白衣少年緩緩走入店內,雙眼緊閉,道了聲“酒”。
老板輕車熟路地從櫃台下取出自己獨家釀製的‘美酒’遞到人家手上。
白澤接過酒,沒有付錢,轉身離去。
這也是這裡的規矩,拿錢辦事,隻要他還一天想喝這裡的酒,就沒人敢在店裡鬨事。
朱閣目送對方遠去,吐口而出道“是個狠人啊。”
胡瑞自豪道“那還用說,鬼王的三大弟子之一,也是三人中最有可能步入一品境的天才刀客,佩刀更是北莽十大名刀中少有的兩把,能不厲害嗎?”
少年搖搖頭說道“不,我是說你的酒這麼難喝,這人居然也要。”
……
胡瑞沉默半晌,沒好氣道“見你人生地不熟才好聲說話,你要繼續這麼聊天,價錢我可要漲了。”
朱閣趕緊抱拳拱手,算是賠罪。
“可彆,老板是個善人,就彆跟我一般計較了。”
男人像是聽見什麼好笑的笑話,指著自己鼻子道“善人?說你不會聊還真不會,在這兒當善人的下場隻有兩個,要麼綁了討要贖金,要了直接橫屍街頭,這美名還是算了吧。”
男人連連擺手,少年卻隻是笑而不語。
之所以選這家店,也不全是看門麵,還因為那群坐在門外的小乞丐。
正如膽小的兔子不會在老虎的巢穴旁挖窩,尤其是在這人命如草芥的鬼城裡。
而是朱閣被那群孩子圍上,男人從裡麵衝出來,看似是暴力驅趕,可實際上卻是一棍未落,估計是在裡邊看到了朱閣的生麵孔和腰間上的長刀,怕見血,這才上前阻止。
在這鬼門關,懂規矩的自然不會輕易與人動手,可也不排除一些初來乍到的愣頭青,自負有刀在手,無人敢惹。稍有一些怒意,便會拔刀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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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金碧輝煌的大殿之內,燈火通明。十幾人齊坐一堂,飲酒作樂,聲色犬馬,與底下清苦環境好似雲泥之彆。
為首的金座上,坐著一位中年男子,身材高大魁梧,麵容剛毅,極具威嚴。奇怪的是在這宴會時刻,他竟全身穿著精製甲胄,除了麵部,肢體各處都保護的嚴嚴實實。
而其餘眾人好似見怪不怪,都習以為常了。
赫連武高舉酒杯,說道“閻羅殿的事暫時是告一段落了,他們就是想再派人來,也得看那群商販願不願意加價了。”
下方眾人齊齊舉杯“敬鬼王宏圖霸業,早日可成!”
赫連武哈哈大笑,杯中酒水一飲而儘,轉頭看向座下,三人獨缺一位,皺眉問道“白澤沒來嗎?”
紅發女子晃著酒杯,悶悶不樂道“他這人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估摸現在又一個人躲哪喝悶酒吧。”
黝黑漢子接話道“他不適合這樣的慶功宴,太吵,可能會傷到耳朵。”
赫連武聞言點了點頭,麵容舒展,笑道“這倒也是,他的耳朵可比眼睛好使。”
說著像是又想起了什麼,看向與三人齊坐一排,頭蓋高帽的古怪老者,問道“先生所需的藥材可找齊了?”
老人放下竹筷,撫須答道“還差一味,還需時日。”
赫連武麵上不露聲色,說著不急,可心裡已經十分不悅了。
當初說好是三年,結果三年之後又三年,都快十年了,要不是這老家夥的名頭不小,他又豈會一再容忍,心中早已打定主意,一旦事成,第一個就拿這老東西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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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彆院中,腰懸雙刀的少年坐在石桌前自斟自飲,
不得不說這酒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喝的,每次下咽仿佛都需莫大勇氣。可他卻喝得十分愜意,明明是那般苦澀。
不遠處,麵部滿是刀痕的婢女靜靜站著,少年眼睛不便,所以平日的飲食起居全部由她負責。
“下去吧,累了就早些睡。”
婢女沉默片刻,還是點了點頭,她知道是自己的心跳起了變化,瞞不過他,隻好乖乖退下。
不過臨走時順帶將酒壺也一並帶走了。
待女子離去,他舉著僅存一杯的酒,淺嘗輒止,嘴角不覺劃過一絲弧度
“這樣挺好,我看不見,你也不會說,安安靜靜的,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