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調的我被主角悄悄盯上了!
浩然宗,山腳處,一位麵容枯槁的老人正踽踽獨行,渾身散發著沉沉的死氣,仿佛隨時都會咽氣一樣。
老人身後跟著位青年,模樣俊俏,腰懸一鞘,鞘內無劍,因為劍在上一回比試中被一個雜役弟子給折斷了。
顧長歌默默跟在老人身後,不敢抬頭,更不敢言語。
他來浩然宗的目的就是為了幫外公竊取浩然劍訣,但後來家中又傳來消息,說這位行將就木的老人找到了續命的法子,所以奪取浩然劍訣也就從雪中送炭變成了錦上添花。
隻是讓顧長歌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板上釘釘的事居然也會陰溝裡翻船。他不僅失去了一柄神霄,還因為強行使用禁術而使得劍道根基受損,此後可能再也無緣踏入一品境界了。
從人人仰望的雲端跌落深不見底的深淵,對於這樣的結果,顧長歌是萬萬無法接受,而他顧家也絕不可能讓一個“半廢”之人繼任家主之位。
萬般無奈之下,他隻能求助於閉生死關的外公,讓這位家中老人幫他搶奪浩然劍訣訣,也隻有浩然劍訣能助他重回巔峰。
謀劃了數月有餘,今日之後,浩然宗將在江湖上徹底絕跡,而所謂的浩然劍訣也將成為他顧家“祖傳”的一門劍道心法。
天空烏雲密布,隨著枯槁老人的每一次抬腳,上方好似就有雷霆閃動。
憑自身修為可使天地產生異象,乃是名副其實的天啟境高手,隻差臨門一腳便可躋身仙人。
浩然宗內,弟子們漸顯不安,異常的天氣和後山時不時傳來的巨大聲響讓他們一時淩亂,都聚在演武場上不知如何是好。
主峰議事廳的大門前,老人看著灰蒙蒙好似要壓下來的天空,心道這一天還是來了。
從浩然劍訣被評為武評榜上的劍道至高心法時,他便知此後定會有這一劫難。
好的東西自然人人都想要,就看誰第一個耐不住性子當那伸手之人。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雖然武評榜上還有兩門劍道絕學,但天劍盟是正道魁首,底蘊深厚,與其為敵就相當於跟整個南嶽江湖為敵;而另一門絕學,先不論能否找到那位隱居避世的老劍聖,就算找到了,人家不想教,你還敢搶嗎?
所以,退而求其次,柿子就要挑軟的捏。
崔不平沉默片刻,對著身後兩位長老說道“你們去將所有弟子都疏散了吧。”
二人聞言一驚,異口同聲道“宗主!我等願與浩然宗共存亡!”
老人搖了搖頭,笑問道“不過丟了個山頭,我浩然宗難道就亡了嗎?”
二人麵麵相覷,不知該作何回答。
老人望著底下混亂一片的眾多弟子,視線一一掃過,眼神欣慰。他們多數都曾是流落在外的孤兒,浩然宗建立的初衷就是要成為他們的避風港,助他們長大成人,如今哪怕老了,破敗了,可依舊不會舍棄這份自豪的使命。
老人走出大殿,身上衣衫無風自動。腳下輕點升向高空,站到主峰最高處的屋簷上。隨著劍指緩緩舉起,一束劍光慢慢凝聚,扶搖直上,直至衝破那漆黑的雲層,讓太陽的光輝重新回歸大地。
雖然僅僅隻是一縷,在那千裡覆蓋的烏雲下顯得微不足道,但底下原本騷亂恐慌的弟子卻立馬安靜了下來,一同抬頭望去。
老人一指擎天,麵露慈祥,聲音平靜道“今日,你們將離開浩然宗,或娶妻生子,或繼續闖蕩。但記住,哪怕沒了山峰,沒了匾額,沒了師傅,但我浩然宗立世存世之根本,不可忘!”
“浩然天地,正氣長存!”
短短八字,眾人不覺念叨出聲。過去或許隻是放在嘴邊,如今才真記到心裡去。
眾人不傻,種種跡象都表明浩然宗是要有大難了,而且這一劫難有滅門之禍,
他們多數都是在宗門內長大的,此刻所有人的眼中都擎滿了淚水,他們多想留下與這位養育他們的老人並肩而戰,但他們知道老人是不會允許的。
這世上最毀孝心的事便是白發人送黑發人。他們可以死,但不能讓這位自小尊敬、仰慕的爺爺傷心難過。
在管事和兩位長老的護送下,所有弟子開始有條不紊的從安全的山路離開。
負責放哨的弟子傳回消息,浩然宗的山腳下已經發現了多股不明勢力開始向山上進發,當務之急隻能大家抱團殺出一條血路。
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沐凝霜眼眶微紅,最後回頭深深看了老人一眼,又望了一眼後山的方向,她明白自己的責任不是留下,而是護送所有浩然宗弟子平安離開。
待到人去樓空,演武場上立馬就冷清了不少。
顧長歌跟著外公走入場中,發現不遠處隻有那個孤零零的老頭還在,不禁冷笑道“看來浩然宗也不過如此,自詡名門正派,結果還不是大難臨頭各自飛,才這麼一會兒就全跑得沒影了。”
話音剛落,顧長歌突然感覺麵前一道虛影揮來,不等他反應,人便被一巴掌抽飛,摔倒在地。
死氣沉沉的老者收回乾枯的手掌,聲音沙啞道“你和你父親一樣,除了生了一副好看的皮囊,能蠱惑女子外,沒一點可取處。”
顧長歌狼狽起身,捂著血紅腫脹的臉頰,卻是敢怒不敢言,隻能暗暗握緊了拳頭,緊咬牙關。
“還愣在這乾什麼?去找你要的東西。”
顧長歌聞言,躬身向外公行禮告退,隨後飛速向青雲閣的方向跑去。
“你這做長輩的,對小輩是不是太嚴厲了些。”崔不平笑問道。
死氣沉沉的老者歎了口氣“恨鐵不成鋼啊,都是被他爹給慣的。”
說完,老者扯下一直披著的鬥篷,露出藏在腰後的寬刃長劍。
此劍無鞘,上麵密密麻麻鐫刻著奇異紋路,不時傳出淒然慘叫,好似無數惡鬼想要掙脫爬出。
老者取下配劍,平靜說道“劍名鬼切,你是羽化境,那我便以羽化境殺你。”
崔不平灑然一笑,虛空一握,一柄無形長劍驀然浮現在手中,同樣鄭重說道“劍名浩然氣,能與您這位武評榜上排名第六的高手比劍,我很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