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調的我被主角悄悄盯上了!
後山處,望著重新恢複晴朗的天空,枸大福無聲閉上了眼,神色悲愴。他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隻是沒想到是會以如此壯烈的方式。
老人既是他的授業恩施,也是他人生路上的引路人。如今走了,雖說不舍,但也知道天命難違。
身為一名劍客,這最後一劍無疑是極為出彩的。不單單是劍勢劍威,更在於此劍遞出時所蘊含的大道劍意,無垢無瑕,清澈澄明,亦如老人這數十年來始終不改的初心。
這一劍雖沒有將對手徹底擊敗,但它破去了人間黑暗,在所有人的心裡都留下了那麼一處光亮的地方。
就連閻羅殿這位鐵石心腸的殺手,此刻也是收斂殺意,心生感慨,不由讚歎一句“好個浩然正氣,江湖上多少年沒有出現過如此正氣凜然的一劍了。”
枸大福深吸一口氣,身周四柄寶劍不約發出輕微顫鳴,似是在向已故老人哀鳴送行。
那人至死都想守住的東西,自己同樣要為他守住。
五行眉頭一皺,多年在生死線上徘徊的經驗讓他此刻全身的汗毛都同時豎了起來。毫無疑問,接下來的一招非比尋常,如果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自己說不定真有落敗的可能。
“我的混沌五行能擋下小七的浩然劍訣嗎?”
幾分鐘前,五行會覺得這個問題很可笑,身為一個頂尖殺手,如果對自己的實力產生懷疑,那無疑是自尋死路。但是剛才那從天幕落下的一劍又是何等震撼,讓他不得不多考慮一些。
既然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都能將浩然劍訣發揮出如此恐怖的威力,而自己這位七弟的天資隻高不低,要是他也全力遞出一劍,自己未必有必勝的把握。
感受著四周不斷暴漲的恐怖劍意,五行暗暗思索“是該躲還是該接?”
突然,他目光一凝,咬牙說道“答案都不對!唯有進攻才是取勝的唯一契機!”
比對手更快,更強,在他還沒出招時就先一步斷送他的生機,這才是一個合格的殺手此刻該做出的正確判斷。
“轟!”
地麵瞬間炸裂,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向對方,渾身雷光閃動,竟是一時之間施展出了雷霆身法。
既是生死搏殺,那就不會傻站著等你出招。既然要贏,那就必須在你劍意達到最高點前率先要了你的命。
不要覺得這很卑鄙,又不是在玩飛行棋,雙方可都賭上了性命。這時候的“大度”不過是自我陶醉的傲慢,除了會讓自己死得很可笑外,彆無用處。
蘊含混沌之力的拳頭眼看就要錘中麵門,枸大福深知這一拳的厲害,要是被正麵打中,哪怕有罡氣護體,也至少會永久失去一隻眼睛。
千鈞一發之際,枸大福竟也抬起右手,握拳與之相對。
“轟!”
雙方拳頭重重對碰在一塊兒,瞬間枸大福的右手鮮血四濺,劈裡啪啦的骨裂聲也隨即傳來,聽得人頭皮發麻。
五行見狀,不由怒罵道“蠢貨!你的天魔駭手都被你親自廢了,現在還敢跟我對拳,無疑是以卵擊石!”
枸大福忍著右臂上傳來的劇痛,咬牙堅持道“這不用你說,因為還剩一隻左手,是要用來握劍的!”
此言一出,五行這才察覺到對方這回沒有跟先前一樣用劍氣抵擋,而是以血肉之軀硬接了一波傷害。
大感不妙的五行還想抽身逃離,但為時已晚,他竟感覺自身周遭都被磅礴駭然的劍氣鎖定,仿佛就連空間都被禁錮住了一般。
“五哥,你可知浩然劍訣最厲害的地方不是它出劍時有多驚世駭俗,而是此中所蘊含的天地大道,每個領悟到的人都能從中找出獨屬於自己的劍道。而這……就是我所領悟的劍道!”
隨著話音落地,眼前之人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無聲無息,無形無相,同樣也無跡可尋。
雷,火,木,水四柄寶劍將對手團團圍住,不等五形做出反應,一道虛影閃過,握住速度最快的雷劍,直接穿透了對方的身體。
五行吐出一口鮮血,想要出手反擊,但卻連對手的影子都沒看到,仿佛此刻在這劍陣之中,對方早已超脫肉體凡胎的束縛,身心神意都與劍所融合,真正做到了劍即是我,我即是劍!
這還沒完,緊隨其後又是火劍,水劍,木劍接連穿體而過,速度同樣快得隻留下道道殘影。
木仗火勢,水借雷引。雷與火又相互交融。隨著每一次出劍,威力都在不斷疊加。
劍陣之中,五行毫無還手之力,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擋不住又摸不著的劍影不斷穿透自己的身體,哪怕他自負煉體功夫不差,修為深厚,此刻也被這近乎無解的劍技打得狼狽不堪,五臟六腑更是猶如人家砧板上的肉,被不斷重創,眼看就要內臟破裂斃命當場,四周劍意卻陡然一收。
枸大福現出身形,抬手虛空一握,四劍歸一,頓時萬籟俱寂。
五行麵色蒼白,看著眼前這個有些陌生的弟弟,他知道自己敗了,敗得十分徹底。仿佛是被一下抽空了全身所有的力氣,最終他也隻能無力地倒了下去,仰麵朝天,神色黯然,不知在想什麼。
“你真得選了一條和我們都不一樣的路啊。”男人呢喃自語,心中有挫敗,有不甘。但其實更多的是羨慕和嫉妒。
在那個家裡,所有人都不敢忤逆父親,隻有他走出了那個深不見底的泥潭,走上了一條自己想走的路。
枸大福沒有多說什麼,僅是笑了笑,隨後轉身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向演武場方向走去。
看著對方那灑脫不羈的背影,五行覺得自己以後還是一樣會討厭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不為彆的,隻因他身上的光太耀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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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武場中,黑袍丟下了陪伴自己多年的斷劍,微微喘息。這一戰雖說是勝了,但勝得並不痛快,若非兩人之間差了一個境界,勝負還真猶未可知。
此時,身後傳來腳步聲,老人回頭望去,是一腰懸長刀的少年正拖著一具屍體緩緩走來。
兩人相距五十步,少年停下腳步,隨後將那天之驕子的屍體丟到了老人麵。
柳元宗看著死不瞑目的外孫,無奈深深歎了口氣,俯身輕輕替他合上了眼。
命數如此,終是強求不得。
不遠處少年取下腰間長刀,緩緩將刀拔出刀鞘,舔了舔嘴角,說道“跟我想得一樣,剛才那一戰,你至少用去了九成真氣,現在……可彆怪我撿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