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記憶都被封鎖，剛剛才解開。”
“你在撒謊！”
秦始皇厲喝。
秦亥或許的確是剛剛恢複記憶，但他絕對知道些什麼。
初見麵，他便目標明確，直指皇陵！
還妄圖讓蒙毅聽令於他。
最關鍵的是。
昔日的秦亥，根本對武道沒有一絲的興趣。
秦始皇的法天象地也從未傳授給除長安以外的任何人！
秦亥的法身，與其說是法天象地，倒不如說是模仿！
徒見其表而未有其形。
可秦始皇甚至從未在秦亥麵前施展過，哪怕是形，他又如何知曉？
“嗬嗬，您還是這樣，一眼就能將我看穿。”
秦亥突然笑了，神情中略帶玩味。
“從小便是如此，您從未將我放在眼中，你的內心一直篤定的認為，我是個紈絝！不如扶蘇，根本不配繼承你那千秋大業！”
“我認！”
秦亥抬高了音量，目光灼灼的看向秦始皇。
“我願意做一個遊手好閒的胡亥！我也情願讓扶蘇繼位！我可以不要那個位置，我可以什麼都不要！”
“可為什麼？你們卻都要拋下我！”
“我一個人站在那陌生的朝堂之上！我看著文武百官對我百般嘲弄！我看著趙高指著那麋鹿，稱其為馬！”
無儘的淚水溢出，秦亥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狀若瘋癲。
囁嚅道。
“我沒辦法，我根本沒得選。”
“我隻能順著他！我隻能迎合他！”
“我坐在那個位子上，隻覺得嘲諷。”
“這天下人皆想要得到的無上王座，竟是坐著一個天大的笑話！”
秦亥漸漸冷靜下來，輕輕拭去臉頰的淚水，失魂落魄的看著秦始皇。
“重活一世，您依舊如以前那般，隻是站在那裡，就可以令天下人都知曉，你便是千古一帝秦始皇！”
“你依舊選好了繼承人，天資驚才絕豔。”
“而我，永遠隻配成為踏板，做一個背景。”
“世人隻知公子扶蘇仁厚愛民，大秦始帝德高三皇功蓋五帝。”
“而我胡亥，不過是個認鹿為馬的無能之君。”
拳虎出現在法天象地手上，秦亥抬起頭，目光看向秦始皇，眼裡流露出一絲渴望，最終卻徹底化為決絕。
“我知道您有很多問題想問我，但我不能說。”
“您有您的選擇、布局，有您要守護的人。”
秦亥看了看黃長安，眼裡是說不清的滋味。
“而兩世為人，我也有自己要守護的東西。”
最後看了一眼秦始皇，秦亥麵露死誌，不再過多言語，瞬間裹挾著巨大的法身，義無反顧的衝向白起！
滔天的拳罡氣勢如虹，令天地都在震顫！
無儘靈力流轉，勾勒出道道法則之力！
拳道法則！
這一刻，血紅色的天空被掩蓋，整片天地，隻剩下一道無與倫比的巨大拳罡！
自下而上，貫穿大地！
白起神情罕見的露出一抹凝重，雙手彙聚出深紅色的圓球，隨後變幻形狀。
一把鉤鐮握於掌心！
另一隻手向虛空一探，第二把鐮刀自空中浮現，雙鐮合一，迸發出的氣息殺意滔天！
血色灑向天穹！
覆蓋那驚世一拳……
即便數年以後，黃長安也清晰地記得那一幕。
天地失聲。
……
倒刺漸漸退去，天空中，血紅緩緩消散，露出一抹湛藍。
天將明。
秦亥雙眼無神的躺在地上，生機近乎全無，隻靠下一口氣吊著。
但他卻笑了。
他笑，即便是那白起，也做不到不殺他硬接那道拳罡。
“天好藍。”
秦亥嘴巴微動，眼裡的死誌愈發明顯。
嬴政緩緩走到跟前，看著此時的秦亥，難以言狀的悲涼充斥在心間。
不知是難過亦或是失望，甚至是自責，又或許三者皆有吧。
他這一生，或許是一位好的帝王，但卻不能稱得上是一個好父親。
心中縱有千言萬語，看到此時的秦亥，卻也無法再說出口。
“亥兒。”
秦始皇神情蕭索，孤獨的站在秦亥身旁。
秦亥看著自己的父親，那位千古一帝，如今的鬢角竟也有了一絲白發。
“對不起，父皇，他實在太可怕了。”
“哪怕是您，也鬥不過他的。”
“我實在是，沒有辦法。”
秦亥內心暗自說道，他不敢有過多的言語，也已經無法再開口了。
就讓這一切，都隨著他的死亡，泯於塵埃。
隻是在臨死之際，還能夠再看到自己的父皇，他也心滿意足。
哥，胡亥終於可以來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