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了幾口氣,感受著那身體的陣陣疼痛,李牧咬了咬牙,身子搖搖晃晃的翻身上馬,緊接著手腕輕輕一抖。
好在這白馬通人性,不然的話,說不準早就跑的遠遠的了。
希望能在今晚之前,到中軍那裡吧。
李牧整個身子直接趴在了馬身上,雙手垂下,他現在隻能寄希望與這匹白馬了。
在距離李牧隻有不到十裡的平原上。
黑壓壓的軍隊,配著已經接近黃昏的天色,照射在他們的皮甲上,看來又有一些彆樣的韻味,雖然隻是皮甲和粗質劣造的兵器,但是從這些士卒的神色上,卻可以看出一望無儘的堅毅和濃厚的殺意。
顯然,這支軍隊,不是什麼蝦兵蟹將。
在軍隊正中央,吳起手中握著一卷兵書,他那虛弱的身子像是被風吹一下就可以吹倒的樣子,整個人蜷縮的躺在了馬車上,額頭上的幾縷發絲順著兩邊落下,一襲青衫,身子並未著甲的他,神色上看不出任何嚴峻的神色,有的隻是一抹雲淡風輕的神情。
沒一會兒,一個年紀尚大的將領身著黑色甲胄撩開了馬車的車簾,探著一個頭看向吳起,看見吳起沒有抬頭,他低聲說道
“大人,趙國騎兵一路上並沒有給中軍留下標示。”
這話裡麵的語氣充斥著一些濃烈的不滿,不過吳起聽到了之後隻是陰柔的一笑,隨意的樣子用手指翻過了一頁兵書,另外一隻手搭在他的膝蓋上,輕飄飄的說道
“管他們作甚,趙之胡騎,自然有他們驕傲的資本。”
吳起的這話說的,像是對這件事並沒有任何在意的意思一樣,而且神色也沒有任何的變化,除了他的眼神中閃爍過了一絲戲謔。
年紀尚大的這老將軍並沒有觀察到吳起眼神的變化,他隻是有些不滿,然後嘟囔著對吳起說道
“那夥家夥有什麼可驕傲的,又不是胡刀騎,一夥弱卒罷了。”
老將軍說完了這話,隻見到吳起挑起了眉頭,若有深思的看向老將軍,而後嘴角微微上揚,邪魅的一笑,緊接著不慌不忙的輕聲說道
“老將軍既然說了他們隻是一夥弱卒,又何須在意他們呢?孤軍深入,早已失了先鋒的衝意,想必後麵等待他們的,隻有覆亡一途。”
說完了這話之後,吳起也沒有在意老將軍神色的變化,隻是再度垂下了頭,纖細的指尖捏在兵書上的一頁,像是自言自語的輕聲道
“就是不知,李家小子是不是也會隨之而覆亡,若是那般的話,趙國倒是損失不少。”
說完這話,吳起不知為何笑了一聲,然而這個笑聲在老將軍聽來卻是有一抹嘲諷的意味在裡麵充斥著。
老將軍不懂這些彎彎道道,但是他卻聽到了覆亡,他的神色很是詫異,有些不解的開口向吳起問道
“大人,這些趙國人,怎麼會覆亡?他們再怎麼說,那也是趙騎。”
是啊,雖然嘴上說的是一夥弱卒,但是趙國騎兵的強大,在中原諸國早就已經深入人心,哪怕是沒有見識過他們在戰場上的模樣,但是怎麼想老將軍也想不明白,那夥高傲的讓人煩躁的家夥怎麼會輕易的便覆亡。
然而,等待老將軍的,隻是吳起譏諷意味十足的輕笑,輕笑完了之後,吳起抬起頭,雙眼戲謔的看向老將軍,道
“老將軍這是不信了?那不如這樣,小子與老將軍打一個賭如何?”
老將軍聽到吳起這麼說,頓時就有些謹慎的向後縮了縮腦袋,有些警惕的看向吳起問道
“賭什麼?”
吳起一笑,舔了舔嘴唇,眼神跳過一絲殺意,沉聲道
“賭老將軍的立場。”
老將軍頓時眼眶放大,嘴巴微微張開,他看向眼前這個瘦弱不堪的年輕人,忍不住的咽了口口水,老將軍這才開口說道
“大人莫要說笑。”
吳起搖著頭笑了一聲,將兵書隨意的放在一旁,雙手一攤,隨意的說道
“小子開玩笑而已,老將軍不必當真。”
吳起這麼一說,老將軍這才鬆了一口氣。
不知道為何,在吳起剛剛說出了那句話之後,老將軍的身子下意識的打了一個冷顫,他不想也不敢去猜想這個年輕人說的那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大人好情趣。”
“好啦,老將軍不必緊張,小子不過說著玩玩,那可是趙騎,縱使是犯了大忌,覆亡的話,想必也,或許不會發生。”
吳起一隻手撐著自己的腦袋,慵懶的眯著眼說完了這話之後,也不再管老將軍接下來的反應,隻是自顧自的說道
“好了,老將軍還是去外麵看著點吧,小子的倦意上來了。”
老將軍這才有些尷尬的放下了簾子,然後駕著馬回到了原處。
隻不過他此時的心中,還一直回蕩著吳起說的那一席話。
一想到這句話,老將軍的身體就又打了一個冷顫。
他後怕似的回頭看了一眼馬車。
不知道為何,他現在竟然是有些信了幾分吳起這有些開玩笑口氣的話。
縱使那是在中原久負盛名的,趙國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