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偏過頭去,站直身體,拉開與鬱壘的距離,極其冷靜地說道“鬱壘君醉了,退下歇息吧。”
鬱壘眸子中閃動著的光亮一下黯淡了,像夜空中一閃而過的流星,雖然明亮璀璨,可最終還是隱匿在無儘的夜色中。在恍惚間他覺得他們之間情意朦朧,可最終他感動得隻有他自己。
“夏離。”鬱壘冷笑一聲,抬眸望著她“夏離…。”
夏離的身子一頓,挑起鳳目,道“你喝醉了,我不與你計較。”
“不,你還是與我計較吧。說來我們之間,也是夫妻……”
“放肆!”夏離陰沉著語氣打斷他的話。
可鬱壘似乎是鐵了心了,執拗著接著說道“我與夜笙歌已然成婚了,你敢說你一丁點兒都沒有那段記憶麼?”
“你私自跑去人間,擾亂渡劫秩序,險些釀成大錯,我沒有治你的罪,已是優待!”
“你對我…哪怕一絲一毫……”
“沒有。”夏離的眼眸裡仿若盛著冰雪,同樣冷著語氣,道“請鬱壘君時刻謹記自己的身份,不該有半分妄想。”
“我與相柳相比,究竟差在哪裡?是否因我深愛你,便活該如此。”
夏離望著他,沒有言語,眼神裡卻有著疑問。
鬱壘靠在牆壁上,苦笑著道“當年你為了救他大費周折,若說這之間沒有半點情意,我是不信的。”
“我救他,自然是有所打算,無需向你解釋。”
“夏離,我對你的感情…難道你真的……”
“若你還能自視為我的屬下,我便準你跟在身邊。若你仍舊滿口胡話,不知深淺,那便回你的昆侖山。”
鬱壘一愣,沒想到夏離會這般決絕,他望著她眼底的冷漠,猶如尖利的冰錐一般刺進他的心。
許久,他紅著眼眶敷衍著俯身,隨即站直身體,帶著嘲諷的笑容道“多有冒犯望夏離大人恕罪,屬下日後定當恪儘職守,屬下告退。”
‘大人、屬下’幾個字他咬得格外重,帶著怨念,也帶著執著。帶著深情,也帶著疼痛。帶著漫不經心,也帶著自我嘲諷。
夏離望著鬱壘離去的背影,眼中的冷漠漸漸化開散去了,她心中所估量的從來不是兒女情長,也沒人能夠分擔。
她不由得想起相柳,想起很久很久之前,他還是她師弟的時候,也曾有過一段不諳世事,無憂無慮的時光。
那時候的她還不懂得這天下是如何分屬,不懂其中利益紛雜,各方勢力分庭抗禮,互為掣肘。
彼時,她既有受天下敬仰尊崇,九重天也要讓其三分的炎帝師尊為依靠。
亦有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四位兄長庇護。
彼時,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一切美好終將猶如過眼雲煙,不複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