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醒無限!
小弟原本怒火中燒,不過他在發作之前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因為他注意到了三少爺看著他的目光,於是他靈機一動,似乎準備換一種方式宣泄自己的憤怒。
小弟上上下下打量了他簡複生一陣,之後又笑了笑道“你這鼻煙壺很不錯呀!”
簡複生雖然還是很害怕,眼睛裡卻已不禁露出得意之色。因為這方煙壺是他的寶貝,通體由整塊碧玉雕刻而成,他時時刻刻都帶在身邊,就連睡著了的時候,都壓在枕頭下麵。
他聽見有人稱讚這個煙壺,簡直比聽見彆人稱讚他的醫術還要得意。
小弟微笑道“這好像還是用整塊漢王雕出來的,隻怕最少也值得上千兩銀子。”
簡複生忍不住笑道“想不到大少爺也是識貨的人。”
小弟突然話鋒一轉道“你那裡來的這多銀子?”
“自然都是病人送的診金。”簡複生自認的回答。
小弟冷笑道“看來你收的診金可真不少呀!”
聽到這句話簡複生已漸漸轉出話風不太對了,所以他也已經漸漸笑不出來了,對方什麼來頭他可是清楚的,亡命之徒說的就是他們。
小弟伸手道“你能不能借給我看看?”
簡複生雖然十分的不情願,卻又不敢不將東西送過去,因為比起鼻煙壺他更惜命。
小弟手裡拿著這個精致的鼻煙壺,好像真的在欣賞的樣子,喃喃道“好!真是好東西!隻可惜像你這樣的人,還不配用這樣的好東西!”
這句話剛說完,便聽見一聲脆,這價值連城的鼻煙壺竟已被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簡複生的臉色立刻變了,變得比剛死了親娘的孝子還難看,幾乎就要哭了出來。
小弟冷笑道“你既稱名醫,收的診金比誰都高,卻連這樣一點輕傷都治不好,你究竟是他媽的什東西!”
簡複生全身發抖,滿頭冷汗,嘴裡結結巴巴的不知在說什麼?
他旁邊卻有個華服少年挺身而出,曆喝道“這絕不是一點輕傷,那位先生傷勢之重,學生至今還沒有看見過!”
小弟瞪著他,冷笑道“你是什東西?也敢在我麵前撒野?”
少年不卑不亢的說“學生不是東西,學生是人,叫簡傳學。”
小弟點頭道“原來如此,看來你就是簡複生的兒子!你既叫簡傳學,想必已傳了他的醫學,學問想必也不小。”
簡傳學道“學生雖然才疏學淺,有關刀劍金創這方麵的醫理,倒也還知道一點。這些叔叔伯伯,也都是個中的靳輪好手,我等冶不好的傷,彆人想必也治不好。”
小弟怒道“你怎知道彆人也治不好?”
“那位先生身上的傷,一共有五處,兩處是舊創,三處是這兩天才被人用利劍刺傷的,雖然不在要害上,可是每一劍都刺得很深,已傷及關節虛的筋骨。”簡傳學分析道。
說完後他歇了口氣,又按著道“病人受了傷之後,若是立刻求醫療養,也許還有救,可惜他受傷後又勞動過度,而且還喝了酒,喝的又太多,傷口已經開始在潰爛。”
他說的話確實句句都切中要處,小弟也隻有在旁聽著。
簡傳學道“可是嚴重的,還是那兩處舊創,就算我們能把新傷治好,他也隻能再活七天。”
小弟臉色登時就變了“七天?”
簡傳學道“最多七天。”
小弟道“可是那兩處舊創看起來豈非早已收了口!”
簡傳學道“就因為創痕已經收了口,所以最多隻能再活七天。”
小弟道“我不懂。”
簡傳學道“你當然不會懂,懂得這種事的人本就不多,不幸他卻偏偏認得一個,而且恰巧是他的朋友。”
小弟更不懂“是他的朋友?”
簡傳學道“他受傷之後,就恰巧遇見了這位朋友,這位朋友身上,恰巧帶著最好的金創藥,又恰巧帶著最毒的化骨散。金創藥生肌,化骨散蝕骨,劍痕收口時,毒已入骨,七天之內,它的全身一百零七根骨骼,都必將化為膿血!”
“沒有藥可以解這種毒!也沒有人可以解這種毒!”簡複生一聲長歎。他的回答簡單、明確、肯定,令人不能懷疑,更不能不信。
但是一定要小弟相信這種事,又是多痛苦,多殘酷。隻有他知道簡傳學說的這位朋友是誰,就因為他知道,所以痛苦更深。
隻有痛苦,沒有彆的。因為他甚至連根都不能去恨。應該愛的不能去愛,應該恨的不能去恨,對一個血還沒有冷的年輕人來說,這種痛苦如何能忍受?
他忽然聽見謝曉峰在問“最多七天,最少幾天?”他不敢回頭麵對謝曉峰,也不想聽簡傳學的答複。但是他已聽見!
“三天。”簡傳學的回答雖然還是同樣明確肯定,聲音卻也有了種無可奈何的悲哀,“最少可能隻有三天。”
木易十分好奇一個人忽然發現自己的生命隻剩下短短約三天時,會有什樣的反應?
謝曉峰的反應很奇特——他笑了。
但是很奇怪的是,死這件事情,似乎並不是件可笑的事,絕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