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在忘川邊一待便是幾萬年,日複一日,派湯渡人。
她在渡人的同時也是在渡己。漸漸地,三生滿身的刺都收了起來,所有的戾氣也都蕩然無存。
如今,她想走也就隨她去吧,放她輪回也未嘗不可。
往後,沒有孟三生,隻有孟九寒。
冥夜召出了九寒的生死簿,想要從中探尋九寒不願輪回的原因,結果九寒的生死簿與三生的生死簿天差地彆。
他皺了皺眉頭,收起了九寒的生死薄。
這短短的兩行也是看不出什麼端倪的,於是他施法對九寒探靈。
九寒靈魂的記憶更是少的可憐,都是同一個場景同一個畫麵,他在世二十三年,每日的生活幾乎一模一樣,沒有人參與全是過客。
這般無趣,還能活這麼多年,也真是為難他了。
一個人活著若是沒有羈絆,沒有念想,沒有欲望,就如同一張白紙,一具屍體,也許九寒正是因為覺得活著沒有樂趣才不願意轉世輪回的吧。
冥夜想著想著笑了起來。
他突然想把九寒這張白紙變成一幅色彩斑斕的畫,想把九寒這透澈的靈魂摻進七情六欲。
這是他現在唯一想做的事情,也是他現在唯一能提得起興趣的事。
九寒一直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冥夜看著他的眼神,和他不停變化的表情。
直接將冥夜和他在書裡寫到的那些紈絝子弟掛上了鉤,不過也無所謂,他本就不在意這些,冥夜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他不關心,因為他不會與冥夜有過多的交集。
可是天不遂人願,他不去招惹冥夜,冥夜卻整天到忘川邊坐著一坐就是一整天,就算他不搭理冥夜,冥夜也不覺得無趣,就拿瓶酒坐在橋上看著他。
冥夜是處心積慮地想要闖進他的世界,他根本就無法阻攔,避無可避,退無可退。
“九寒,你看看本君這身衣服好看嗎?”
“好看。”
“九寒,你瞧瞧本君這發髻束得齊整嗎?”
“齊整。”
“九寒,你嘗嘗本君這清酒釀得好喝嗎?”
“不喝。”
“九寒,你聽聽本君心跳的聲音全是在喊你的名字。”
“滾。”
習慣,真的是一個很可怕的東西。
它一旦紮根下來,就很難拔除,若是拔除,就是鮮血淋漓的一個洞。
那日,他叫冥夜滾了,冥夜就真的沒有再出現在他的視線裡。
就好像那些日子都隻是一場虛無的夢,就好像那個叫冥夜的男子未曾來過忘川邊,未曾坐在奈何橋頭,未曾與他說過那些話
但是有些情愫又是真是存在的,它日積月累地占據著他的心他的腦海,讓他無法顧及其他。
他會不由自主地望著奈何橋發呆。
他會向路過的鬼差打聽他消息。
他喝他愛喝的酒。
他哼他愛聽的曲。
他前世不懂得愛是什麼,如今懂得了,又好像遲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