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婢!
若冉翻來覆去說的就是這麼兩句話,沈沛有點不太愛聽,氣呼呼的把人從床上扯起來,“你就不能說點彆的嗎?”
若冉想了想,又說了兩句,“那您路上小心一些,多保重。”
沈沛“……”
說來說去還是這些,當真是討厭的緊,“你就沒有彆的話要和本王說嗎?”
沈沛有點兒煩躁,都不會舍不得他的嗎?
若冉認認真真的看了沈沛許久,還有沒有彆的話要說?應該是沒有的,她所有想說的話都已經悉數淹沒,再也生不出半點坦誠的勇氣。
“東海不知氣候如何,王爺多帶些衣服……這次奴婢不能陪著您去,您一定要好好的照顧自己。”若冉不太放心的說著話,把先前就已經繡好的荷包給了沈沛。
傲雪紅梅,和沈沛月白色的華服很是般配。
沈沛看到是梅花,想起這是若冉喜歡的,便開開心心的掛在腰間。囑咐若冉好好的照顧自己,快一點好起來。
若冉笑著答應下來,等到沈沛一走,她臉上的笑容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她隻覺得所有的力氣都被抽乾,再也沒有半分力氣去維持笑容,沈沛如今進宮麵聖,午後便會出發去東海。
等到沈沛回來,也許賜婚的聖旨就會到秦王府。
若冉如今的狀況根本就隱瞞不了多久,她不能讓彆人傷害她的孩子,她的心裡萌生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念頭,這個念頭一旦出現之後就愈演愈烈,若冉雖然知道這是不對的,可她再也沒有辦法把這個念頭給摁回去。
如今見了沈沛已經是強顏歡笑,日後有了秦王妃,她如何笑得出來?
薑婉潼跟她有舊怨,怎麼會容忍她先生下孩子?就算秦王妃不是薑婉潼,是任何一個人,都不會容忍的。
到時候等待她的是什麼?一碗紅花?一碗落胎藥?
她身份如此,生下的孩子算什麼?庶子?她連侍妾都不是,生下的孩子更是不會被任何人承認。
若冉回到自己的房間,開始數起了匣子來,裡頭有許多不能動的珠寶首飾,更多的是銀票和銀子,算了一算,大概有幾千兩,家中還有一些。
匣子裡頭還有她的賣身契,這東西本來是在沈沛手裡的,從江南回來之後沈沛就給了她,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若冉是自由的。
若冉先前不在意,隻是把賣身契隨意的丟在匣子裡,如今看到這文書,卻覺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沈沛去辭彆帝後之後,便拐道去了東宮,隻是如今他們兄弟二人說話的時間根本不多,沈靖也沒有如同往常一樣的說教,隻問他過來有什麼事情。
原本二人已經說好,在扳倒薑州之前,除非必要還是不要見麵的好,沈沛今日特意過來,沈靖還當有什麼大事。
當哥哥的還以為,弟弟是特意過來辭行的。
“皇兄,臣弟就要去東海了,此去東海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回來,有一件事情需要托付皇兄。”沈沛一點兒也沒有不好意思,就直接去求了沈靖。
沈靖微微一抬眼,倒是有點兒好奇,“何事?”
“阿冉一個人在京城,臣弟唯恐她有什麼危險,雖留了侍衛保護她周全,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臣弟不放心,還希望皇兄好好的保護她。”沈沛如今越和薑州接觸,越覺得這個舅舅就是個瘋子。
誰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萬一發現是他和皇兄下的套,惱羞成怒起來要動手可怎麼辦?
沈沛旁的也沒有什麼可擔心,父皇母後有禁衛軍護著,皇兄也足以自保,隻是若冉她隻有自己一個人。
沈靖差點兒被氣笑,“孤還以為你是來和孤話彆的。原來是在這裡等著孤?”
“阿冉還有個弟弟在學堂念書,皇兄莫要忘記他了,阿冉很喜歡她的弟弟。”沈沛不太放心的交代,他幾乎把所有的潛在危險都算進去了,可怎麼都沒有想到,最大的問題其實出在自己的身上。
沈靖聽著聽著就開始煩躁,這是什麼弟弟?他不耐煩的把人給打發走,“你不是馬上就要出發了?趕緊走彆杵在這兒礙事,免得被人發現。”
沈沛也知道自己不能久留把話說完就要走,走到門外還不放心的交代兄長,“皇兄你可千萬彆忘了。”
沈靖沒好氣的點頭,隻覺得弟弟越大越不可愛,曾幾何時還會拉著他的手軟軟的喊著哥哥,如今倒是好,好不容易見了麵卻是有事兒要使喚他。
沈靖隻覺得心裡頭堵得慌。
他雖然不滿,卻還是找了東宮的精銳去秦王府,在外人眼裡,便是太子殿下和秦王殿下正式的開始叫板。
全然不知道真正的用意到底是什麼。
若冉用了一上午的時間,把自己所有的財產都清點完了,她去賬房換了一些碎銀子,又把一些銀票全部收拾好,便又開始給沈沛做衣裳,順便還把前幾日沒有看完的賬本理了理。
一上午的時間,過得忙碌且充實。
沈沛從宮中回來之後便要出發,若冉便又忙著吩咐人準備好行禮,雖然這一次的行禮不是若冉親力親為準備的,可卻是她仔細交代的,所以若冉忙活起來也是得心應手的,等準備好這一切。
沈沛也要離開了。
若冉一直都躲在府中不願出去,佯裝看賬本,眼睛卻時時刻刻的瞄向一旁的刻漏。
此番沈沛代蒼玄帝出巡東海,不僅僅要帶上秦王府的侍衛,還有便是同沈沛一起出發的禁衛軍和官員們。
一行人都在城門口等著,可沈沛卻遲遲不出現,他們也沒有膽子去催促,隻能等著。
沈沛如今也在等,他騎在高頭大馬上,冷著一張臉等在秦王府外頭,也不讓人去催,他就想瞧瞧,若冉到底還記不記得他今日出發。
俞長勝和四喜兩人麵麵相覷,都覺得這個時候也應該去勸一勸,卻也不知道這個時候去勸是不是會送命。
“俞侍衛長,城門口可等著一大堆人馬,我們這邊再不出發,合適嗎?”四喜小聲的問俞長勝。
俞長勝看著沈沛越來越黑的臉色,心說合適不合適,是他們說了算的?
“要不,你去勸勸?”俞長勝小聲的建議道。
四喜頭搖的和撥浪鼓似的,他們倆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並不會因為沈沛對若冉和顏悅色,就覺得這是一個仁慈的主子。
四喜和俞長勝誰都說服不了誰,誰也不願意去觸黴頭,最後隻能猜拳處理。
三次過後,四喜可憐巴巴的走上前去,“王爺,這時辰不早了?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沈沛淡淡的瞥了四喜一眼,聲音微冷聽不出喜怒來,“你很著急?”
“不急。”四喜敢說著急嗎?那當然是不敢的。
“奴才一點也不著急。”
沈沛沒理他,就這麼直勾勾的盯著秦王府的大門,看的所有人大氣不敢出,就在四喜想偷偷去找若冉的時候。
若冉終於出現了,沈沛的臉色已經黑的宛如鍋底,看著若冉沒好氣的抱怨,“你還知道出來嗎?”
若冉逆著光看向沈沛,隻覺得眼前這個人分外的陌生……
他穿著親王華服,朗俊如鬆,矜貴疏離,若冉仿佛在這一刻清晰的看到了他們彼此之間無法逾越的溝壑。
“王爺。”
若冉走上前,扯了扯沈沛的衣擺,沈沛雖然還在不滿,卻還是低下了頭,“怎麼了?”
“奴婢有話同你說。”
沈沛想了想就從馬上跳下來,兩人的距離愈發近了,秦王府的一群侍從早已經見怪不怪,各個眼觀鼻,鼻觀心,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什麼事?”沈沛不大開心的問道,“有話你就快說,本王很忙的城門外還有人等著。”
俞長勝和四喜誰都沒有說話,秦王殿下什麼時候把城門外等著的人算進去了?
“奴婢聽聞東海盛產珍珠,那些珍珠很是漂亮……王爺回來的時候,能不能給奴婢帶一些珍珠回來。”
“珍珠?”沈沛怎麼都沒想到若冉是要跟他說這些,“府中沒有珍珠嗎?”
庫房裡各種各樣的珍珠都有,若冉還記得曾幾何時沈沛賞賜過她一斛珍珠,因為看不出產地,悉數被她換成了銀票。
“有的,可是聽聞東海的珍珠最漂亮。”若冉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微不可聞的羨慕。
沈沛卻還是有些不高興,“要不是因為珍珠你便不打算出現了是嗎?”
若冉有些沉默,沈沛見自己猜中了她的心思,心情愈發惡劣,“好端端的要什麼珍珠,本王給了你那麼多夜明珠,東海的珍珠可以?南海的夜明珠不配了?”
若冉沒有說話隻是眼巴巴的看著沈沛,看的沈沛恍惚生出許多錯覺來,隻當自己是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過分事兒……
“知道了知道了……”沈沛答應下來又不想讓若冉太過於得意,便又補充了一句,“本王去東海是有事可不是去玩的,不一定找得到珍珠。”
“就算找到了珍珠,也不一定是最大的。”沈沛見她的眼神黯淡下來就又補充了幾句,隻覺得女人的心思當真是難猜測的很。
“罷了罷了你等著吧,爺一定找一顆最大的珍珠回來給你。”沈沛到底是不忍心讓若冉失望的,他在秦王府外麵等了那麼久,也不過是想讓若冉送送他罷了,如今若冉過來送他,沈沛也沒有什麼好挑剔的地方。
沈沛雖然留了人護著若冉,卻還是擔心她的安危,想了想又把自己的令牌留給了若冉,“這個給你,若是有什麼人來找你麻煩,不要理會知道嗎?”
若冉看著那塊令牌心緒愈發的複雜起來,“這是您的令牌……奴婢不能收。”
“哪兒有這麼多廢話?”沈沛有點兒不耐煩,把令牌塞到她的手裡麵,他伸出手摸了摸若冉的臉,想要說的話有很多很多最終卻是什麼都沒說,隻是簡簡單單的交代了一句,“阿冉,等我回來。”
等他回來之後,就一切都結束了。
若冉卻隻是微笑,沒有回應。
沈沛卻未曾察覺到,徑直的策馬離開,若冉就站在王府門外一直看著沈沛,看著他的身影一點一點的消失在眼前。
看著塵土從飛揚到煙消雲散。
眼前的人再也尋覓不到蹤跡。
若冉緩緩的轉身走進王府,心中一片的平靜,沈沛離開了,她也應該要離開才對。
沒有沈沛的地方,若冉是不想繼續留著的;有秦王妃的地方,若冉也是不想繼續留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