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婢!
若冉原本是為了慶祝若晨中舉,才決定親自下廚,隻是如今聽聞沈沛要出征,她多少有些反應不過來,這才看著廚房裡的這些菜,開始愣神。
原本就打算宴請蘇元帥夫妻倆,也不會出現食材準備不夠的窘迫,隻是她的心情頗為低落。
沈沛倒是半點兒沒覺得有問題,開始搗鼓起那些菜來,“阿冉,要我幫忙嗎?”
若冉聽見沈沛說話,才終於回過神來,開始收拾起菜來,明明她自己就可以的事兒,沈沛非要幫她打下手。
“這個怎麼弄的?”
“這個是什麼東西?怎麼長這樣?”沈沛疑惑的開口問,再得知是什麼之後,整個人是愣的,像是想不明白。
若冉看到他這樣,有點兒想笑,塞了一把青菜在沈沛的手裡教他,“像這樣掰開就好。”
沈沛看了兩眼,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而後,就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前開始掰起青菜來,一根一根的掰,掰了一根之後,放到籃子裡。
那如臨大敵的模樣,讓人看的忍俊不禁。
若冉就沒再去管他,開始著手處理彆的菜,家裡沒有彆人,平日隻有若冉若晨和悅悅在,秋闈結束之後,若晨也正式的開始要去書院念書,備戰來年的春闈。
沈沛認認真真的掰青菜,若冉那邊都已經開始下鍋了。
若晨帶著悅悅在廚房外頭張望著,沒一會兒四喜領著蘇穆和尹涵月進來,夫妻倆老遠就瞧見若晨牽著悅悅在廚房外頭站著,臉上的表情豐富多彩,看得人莫名其妙,夫妻倆不明所以便開口喊他,“晨兒。”
若晨一愣,扭頭看見是父母,立馬帶著悅悅走過來行禮,“父親,母親。”
“你方才是在做什麼?”夫妻倆好奇的問道。
若晨聽見父母問,淺淺的笑了笑,“在看王爺擇菜,王爺說要給阿姊打下手。”
蘇穆和尹涵月麵麵相覷,完全沒想到有一天,沈沛居然會和打下手三個字聯係在一塊兒,沈沛在他倆麵前高高在上慣了,是以蘇穆總覺得有些不大好,“你怎麼不攔著點?”
若晨哪能不知父母的心思?可這事兒要怎麼攔著?他難道攔得住嗎?
“父親也實在是太看得起孩兒,您不知道……在西南的時候,王爺都已經學會了燒火。”雖然沒有一次是成功的,還需要阿姊來善後,可是,若晨還不能說沈沛是不會的。
畢竟,人家真的會呀。
若晨說這話的時候,不知道為何有些言語泛酸,畢竟這曾經都是他的事兒。
蘇穆和尹涵月心中的詫異就愈發明顯了,秦王殿下居然,還會?還會……燒火了?可是為什麼,若晨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甘心?
“如今隻是擇菜,並沒有什麼的。”若晨站在一旁,開口說著風涼話,也攔住了企圖進去幫忙的父母,畢竟……
他哪裡能不清楚秦王殿下的心思?
從前就是如此……
隻不過那個時候,若晨還不知道沈沛的心思,如今倒是一清二楚了,但是,木已成舟。
若晨能有什麼辦法?
總不能……把人給趕出去吧。
“父親,母親,請進。”若晨牽著悅悅的手,招呼父母去堂前坐,蘇穆和尹涵月隻能無奈的把秦王殿下留在廚房裡打下手,他們坐在一旁等著開飯。
雖有些詫異,可他們也沒多說什麼,畢竟在東宮書房,蘇穆可是清清楚楚的看到,沈沛對若冉的心意。
若晨看著父母的神情,就知道他們有些接受不能,不得已開口解釋,“您二位不必擔心,王爺從前就是如此,他喜歡和阿姊待在一塊兒。”
還能勉強自己吃了一碗清湯寡水長壽麵。
蘇穆和尹涵月若有所思,也不再多言,若晨把悅悅交給了尹涵月,自己則是去泡了茶。
若晨經常會帶著悅悅去元帥府,是以他們三個人也不算陌生,單獨待在一塊兒的時候,也能玩。
不多時若晨便泡了茶過來,開門見山的問道,“父親母親,孩兒有一事不明,還希望您二位可以解惑。”
夫妻倆對視一眼,大致也能猜測出若晨想要問的是什麼,應當是南燕叛亂,以及沈沛要出征的事兒。
“這件事情有些說來話長……”
“父親不用擔心,按照王爺擇菜的速度,一時半會兒應該完不成。”若晨眉眼含笑,說的蘇穆也有些忍俊不禁。
他是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秦王殿下居然還有這一麵,“若是讓北漠的那些姑娘們知道了,隻怕是要後悔自己沒能早些把握。”
畢竟……誰都沒有想到,沈沛居然,會這般溫柔。
“應當是不行的……王爺他,隻會對阿姊這般溫柔。”若晨看到很明白,從前就是……沈沛之所以會對他不錯,也都是因為姐姐的緣故。
秦王為了姐姐,都能夠接受悅悅了,彼時他甚至都不知道悅悅是他自己的孩子。
“南燕,緣何會叛亂?”
蘇穆聽到這裡,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趙惠將軍身故的消息,一直都是機密,也隻有一些武將和一些文官們清楚。
一來是因為趙惠將軍自己的請求,二來,則是因為要穩固朝綱。
南燕雖是彈丸小國,可咒術和蠱毒實在是棘手。
“南燕知曉了趙惠將軍早已經身故的消息,覺得他們的咒術師依舊偉大,所以想要如法炮製。”蘇穆知道若晨是一個有主意的,所以見他問,也沒有藏著掖著的意思,畢竟這會兒趙惠將軍身故的消息,應當已經被南燕昭告天下了。
“那……王爺此去南燕,勝算有多大?”若晨擔心的問道,戰場上本就刀劍無眼,況且南燕最麻煩的還是咒術和蠱毒,這兩個東西放在一塊兒,要多頭疼就有多疼。
“晨兒問這些做什麼?”蘇穆疑惑的開口。
“王爺出征,阿姊心中一定擔心,阿姊聰明,我便是想要寬慰她,也不能對著她說假話,會被發現的。”若晨有些無奈。
他知道,阿姊會把很多話都放在心裡,根本就不會提,可他卻不想阿姊擔心。
“這是軍事機密,爹爹不能告訴你,隻不過……爹爹可以告訴你,陛下既然讓秦王殿下出征,肯定是有把握的。”蘇穆篤定的開口,若南燕的情況當真是無法扭轉,蒼玄帝是不可能派沈沛出征的。
有風險,但是這風險一定是可控的。
“如此……多謝父親,是孩兒讓父親為難了。”若晨也知道自己這行為有些不大好,可蘇穆和尹涵月隻是衝著他笑了笑。
“你姐弟二人感情篤定,我和你娘見了,也是打心眼裡的高興,原本是想收若冉姑娘當義女,好讓你們彼此之間有個照應,可誰曾想你拒絕了,王爺也拒絕了……”蘇穆無奈至極,把沈沛在禦書房裡說的話,轉述給若晨聽。
若晨聽了之後,唇角緩緩的勾起,隻覺得秦王殿下好像也沒有那麼討厭了。
“我阿姊值得。”若晨驕傲的揚起頭來。
蘇穆哭笑不得,他怎麼忘記了,這一個也是一心向著姐姐的。
他們一家三口就圍在一塊兒說話,若晨這才知道,蘇穆和尹涵月明日也要動身回北漠,畢竟他們離開已經許久。
如今南燕叛亂,他們怕北狄也會伺機而動,百姓們遭受不住戰亂,他們早一天回去,也可以早一天的安心。
若晨聽到這兒,情緒略略的有些失落,“……是,是嗎?”
“晨兒這是舍不得我們了?”蘇穆看到這兒心中雖然不舍,卻還是有些隱秘的高興的,他們一家三口,分開的時間真的太久太久,感情這東西,卻是需要慢慢培養的。
若晨點頭,不帶半點扭捏,“是……孩兒有些,舍不得你們。”
蘇穆朗聲笑了起來,“爹娘年關就會回來,到時候我們就可以一起過年了。這麼多年,因為你不在的緣故,我們倆從不願過除夕。”
也從不願回京。
隻在北漠,對著大漠,圓月。
夫妻二人對酌。
“今年好了。”蘇穆拍了拍若晨的肩膀,“今年,有晨兒在。”
若晨輕輕的點了點頭,蘇穆看到沈沛親自端著一盤菜出現,立馬去一旁的飯廳收拾起桌子來,“王爺,這怎麼好勞煩您?”
“無妨,都是自家人,不用講究這些虛禮。”沈沛自個兒都每當一回事,蘇穆和尹涵月看著看著,也就看習慣了。
罷了,這也許是人家小年輕之間的情趣。
若冉為了慶祝若晨中舉,準備了滿滿一桌子的菜,也因為要宴請的人一早就定下了,基本都是他們愛吃的。
“這些,可都是本王和阿冉一起準備的。”沈沛驕傲的開口。
雖然那青菜直到最後都沒有擇完,可秦王殿下還是覺得,自己非常的厲害。
蘇穆和尹涵月非常有眼力見,站起身來謝恩。
沈沛滿意極了,輕描淡寫的點頭,“都是自家人,不講究這些。”
禮數的確是不講究的,可他們的感謝,秦王殿下還是想要的。
一頓飯吃的興高采烈,又是慶祝,又是踐行,高興和傷感的事情都太多太多,蘇穆到最後更是拍開了酒壇子,說要敬若冉一杯酒,說當年要不是若冉,他們夫妻二人也不能活著見到若晨。
若冉立馬站了起來,“蘇元帥嚴重了,當年我也是有私心的,多虧了小晨,我才能堅持下來。”
他們姐弟二人相依為命,風風雨雨走了那麼多年,血緣關係早已經不算什麼。
“若冉姑娘說的哪裡話,那年那樣的情況,自己想要活下來都十分的困難,何況是養育另一個孩子……”蘇穆說著說著就紅了眼眶,“這些話就不多說了,老夫敬你一杯。”
聽蘇穆這般說,也沒有再推辭什麼,喝了一杯酒,依舊表明自己的立場,“無論小晨姓什麼,他永遠都是我阿弟。”
蘇穆鄭重的點了點頭。
因為明日還要趕路,所以幾個人都很克製,若冉讓若晨陪蘇元帥回府,晚上就不要過來了,臨彆在即,他們也一定有很多的話想要說。
因為,她自己也有很多的話要說。
等到若冉把一切都收拾妥當後,悅悅都已經被沈沛給哄睡著了,沈沛正坐在繡架前看若冉的刺繡,那副畫已經完成了,卻還沒有從架子上拆下來。
沈沛就著柔和的燭光,看著這一副刺繡,是他和悅悅,看起來很溫馨,很和睦,隻不過沈沛還是覺得少了點什麼,他見若冉走進屋,有些不滿的問道,“為何不讓若晨畫上你?”
“你瞧,這裡空了一大塊。”沈沛用手比劃著,並不開心。
“王爺,這裡是留白,不是當年您教我的嗎?”若冉無奈的開口,“至於原因,您不是已經問過了嗎?”
沈沛當年心血來潮的想要教若冉畫畫,教的非常用心,隻可惜若冉在畫畫這件事情上,當真是毫無天賦可言。
還曾被沈沛諷刺,不如抓一隻貓兒來踩踩。
沈沛也不去糾結那副畫,反而拉著若冉的手輕輕的晃動,“你不開心?”
若冉搖了搖頭,“沒有不開心,隻是覺得有一些突然……沒有想到,您真的要出征了。”
“本王是西北軍的將領,要去領兵打仗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隻不過是今年北狄安分守己了,往年的時候,大大小小的戰役層出不窮,本王哪有這般清閒的時候。”沈沛滿不在乎的開口,雖然他沒有正式的軍銜。ā陸ks
可西北軍不在乎,他自己也不在乎。
軍餉照樣也有,他也不缺錢,就這麼稀裡糊塗的過吧。
若冉聽到沈沛這麼說,心中的茫然更甚了,她垂下眼眸,“我隻是覺得……有一些……難以置信。”
“沒有想到……”
沒有想到,沈沛真的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任性的王爺了,沒有想到沈沛這三年,到底是怎麼過得。
“沒有想到什麼?難不成你覺得本王在打海盜是鬨著玩的?”沈沛的臉色有些不大好看。
若冉當然不覺得沈沛是鬨著玩的,就因為當時的情況太慘烈,所以若冉才會擔心,“我……我隻是……”
“你擔心?”沈沛試探的問道,“你擔心,會和在南海一樣,本王要同你告彆?”
若冉雖然不想承認,卻是真的有這樣的擔心。
沈沛安慰似的把她抱在懷裡,輕聲的哄著她,“好了好了,彆擔心,當時在西南,情況就不一樣,本王不擅長海戰,也不知道侯海宏是這樣的情況……所以才會和你說那些,如今不過是去南燕平叛,這根本就不是一個性質的事兒。”
若冉也不知是不是被沈沛給說服了,輕輕的點了點頭,“那您……什麼時候回來?”
出發的日子定了明日一早,她也沒有再問一次的必要。
“本王也不清楚,得看戰爭什麼時候結束。”沈沛不敢托大,若他沒有上過戰場,估摸著會說出什麼豪言壯語,可正是因為經曆過,才知道從前的自己到底有多麼的無知,也明白了自己並不是無所不能的。
“若是結束得早,本王就早些回來。”沈沛溫柔的看向她,“我也想早些回來,想和阿冉一起過除夕,也想早些娶你。”
若冉隻覺得眼睛紅紅的,她亦想起了沈沛請求蒼玄帝的承諾,隻覺得眼眶周圍更熱了,她猜測的沒有錯。
這件事,就是沈沛的順勢而為。
“您不是說,要徐徐圖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