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號炮,自漢軍營中響起,芒布迪厄急忙問左右,“漢軍有行動了?”
一個副將說道“將軍,漢軍營寨毫無動靜。”
芒布迪厄皺眉說道“漢軍一夜之間,全軍移往高地,他們在打什麼鬼主意?”
副將說道“大雨連綿,營地濕窪,也是有的。”
芒布迪厄搖搖頭說道“若是因為如此,漢軍早該移寨了,如今天放晴才這麼做,必然有所行動。”
副將茫然的說道“難道將軍看出了什麼?”
芒布迪厄突然一拍桌案,大聲呼道“不好,漢軍要水淹我大營,命令士卒,趕快加高加固寨牆。”
副將見芒布迪厄說的嚴厲,急忙去傳達命令。
芒布迪厄的大軍頓時全部出動,亂糟糟的開始加固加高寨牆。這時隻聽遠處沉悶的吼聲傳來,若龍吟幽穀,震懾的人心一片驚恐,士卒們急忙抬頭觀看,隻見阿姆河方向,一個個巨浪,向著自家的營寨,咆哮而來。大浪前進中橫掃著一切障礙,巨大的樹木、雜亂的草堆、不知名的野獸,隨著波浪不斷起起伏伏,快推進。
副將看著呆愣的士卒,大聲吼道“快、快、快加固。”心中慌亂,說話也結巴了。
阿姆河承接興都庫什山、蔥嶺兩座大山的雨水,水量可想而知。漢軍在下遊堵截河道蓄水,水麵已經高出藍氏城附近地麵兩丈多高,此刻大水有了宣泄的口子,真可謂一瀉千裡。
洪峰對著貴霜人的營寨衝了過來,浪頭拍打在寨牆上,巨大的力量麵前,寨牆簡直不堪一擊,洪水夾帶著寨牆的樹木,開始在營地中肆虐。
芒布迪厄呆了,常言道水火無情,麵對滔天的濁浪,就是任你有通天的本事,又能如何呢?士卒早已慌亂不堪,各憑本事,搶奪大樹、可漂浮的一切物件,甚至為了活命,對自己的兄弟大出打手。
親衛們早已不知跑到什麼地方去了,麵對大水撲麵而來,再鐵的紀律也難以約束,芒布迪厄心裡哇涼哇涼的,雙目無神,慌亂的士卒從他身邊跑過,對這個長官也是視而不見。大浪一個接著一個撲來,芒布迪厄在一個浪頭下,消失了蹤影。
竺法蘭站在藍氏城的城頭,呆住了,城外的自家大寨此刻泡在汪洋裡,勉強還能看出一點輪廓,水麵上到處都是漂浮的士卒,零星的樹木上,掛著幾個人影,水流遠去,一眼看不到邊際。
城頭的守將急慌慌跑到竺法蘭身邊,“將軍,城門恐怕受不住大水的擠壓,要破了;另外另外”
竺法蘭瞪了一眼守將,喝道“快說。”
守將整理了一下慌亂的心情說道“城牆各處也都在漏水,城內的水已經到了人的腰部。我想,再泡上一天,城牆恐怕也支撐不住了。”
竺法蘭徐徐說道“藍氏城南,地勢平緩,洪水半日就可泄儘,令城中百姓不可慌亂,先堵住城門,減緩大水入城,士卒輪流上城防守,謹防漢軍偷襲。”
竺法蘭一廂情願的命令,讓手下怎麼去執行,齊腰深的水裡,活動都困難,怎麼取土堵住城門?幾個手下歎著氣,趟著水,去動百姓去了。
洪水半日的功夫,已經趨於平緩,平地水深丈餘,漢軍寨中,鼓聲大作,一個個巨大的木筏被推下水,士卒撐動木筏,順水流捉拿貴霜士卒的幸存者。
五萬貴霜士卒,淹死者不計其數,僥幸躲過一劫的,在寒涼的水中,也是出氣多,進氣少,奄奄一息了,至於爬到樹上的士卒,畢竟少之又少。漢軍的木筏在水中遊走,看到希望的貴霜士卒,奮力掙紮著湧了過來,被漢軍救上木筏。
竺法蘭下令城中守卒也出城救人,一個個小船被抬上城頭,用繩索懸吊著放入水中,守卒順著繩索下到船上,一邊小心翼翼戒備漢軍,一邊劃動著救人。漢軍的大木筏對他們視而不見,各救各的。
忙亂了半日,漢軍救起了不到五千人,軍中醫師對郭嘉說道“大人,這些人就算救活,也會大病一場,恐怕今生不能再為士卒。”
郭嘉道“儘人事聽天命,能救活幾人是幾人吧。”
醫師們轉身忙活開了,馬不解的問道“郭大人,既然為敵,為何救起他們?”
郭嘉道“水火無情,這一場大水,不知多少人難以躲過,死傷估計過十幾萬,百姓無辜,我們無法救治,士卒無奈,近在眼前,他們戰鬥力已經失去,救起他們又有何妨?我軍之舉,有傷天和,補救一點是一點吧。”
馬嘿然,“藍氏城就在眼前,何不趁勢攻入?”
“嗬嗬。”郭嘉笑了,“藍氏城被大水圍困,城中想必也被水浸泡,如此一來,縱有米糧,無有乾柴,如何飲食?不出三日,城中自亂,藍氏城唾手可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