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國土邊境,晨霧像一層薄紗裹著連綿的山。
某條國道旁的橡膠林還沾著露水,葉片上的水珠滾落到紅土路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印記。
旁邊,穿著迷彩裝的曾尋蹲在路邊的土坡後,手指輕輕撚起地上半枚被踩扁的煙蒂。煙蒂是“紅塔山”,過濾嘴邊緣沾著淡黃色的唾液痕跡,切口處還留著齒痕,顯然是被人咬著抽完的。
“煙絲燃燒得不均勻,過濾嘴濕潤度超過60,說明抽煙的人至少有十年煙齡,且肺部功能不好,抽的時候會不自覺用力吸。”她低聲自語,指尖在煙蒂上摩挲片刻,又起身走向不遠處的草叢。
那裡有幾串雜亂的腳印,鞋印是常見的解放鞋款式,鞋底紋路裡嵌著紅土和細小的橡膠顆粒。橡膠顆粒的密度很高,隻有附近橡膠加工廠的工人會沾到這種雜質。
她若有所思,正想確認還有沒有更多的痕跡,便傳來叫喊聲。
“曾尋!你蹲那兒乾嘛呢?隊長讓咱們趕緊去前麵卡點彙合!”不遠處武警戰士小趙喊道。
小趙比曾尋大五歲,是邊境武警中隊的老兵,這次臨時帶著曾尋協助巡邏。
說來也是意外,這個世界的她總算不是孤身一人的絕色,家中父母健在。父親是現任軍中高級軍官,以前出任過特戰教官。
作為他的女兒,曾尋從小就跟隨訓練,加上她本身就經驗豐富,即便有心藏拙,也早就被父親預備著要送進軍營之中。
三個月前,十八歲放暑假的曾尋跟著父親來邊境探親,恰逢武警中隊人手緊張,她的本事不用多說,便被自己父親給派過來主動申請幫忙。
按照她爹的招法,估計她的檔案已經在走程序了。這不,暑假兩個月的時間能給她在這裡耗著三個多月,家裡也不催她回去上學。
她考的是一所還不錯的大學,去不了,也隻能保留學籍了。
就這三個月的時間,曾尋一步一個腳印,跟著武警部隊的人跑了不少巡邏路線。
從一開始雙方的生疏,帶隊的中隊長和上麵的大隊長都將她看做一個麻煩,接著熟悉了雙方,她的軍事體能也算是得到了認可。
而最近,他們正在追蹤疑似出現在邊境位置的毒梟嫌疑人。剛剛她正是在調查現場搜集線索。
此時,聽見小趙的叫聲,曾尋應了一聲後直起身,把煙蒂裝進透明證物袋,快步走向小趙:“趙哥,你看這腳印。”
她指著草叢裡的鞋印,“左邊腳印比右邊深0.3厘米,說明這人右腿有舊傷,走路時會不自覺把重心放在左腿;而且腳印間距越來越大,從最初的50厘米變成現在的65厘米,說明他在加速跑。我傾向於他不是正常行走,而是在逃跑。”
小趙湊過去看了看,皺眉道:“不就是幾個破腳印嗎?這邊境線上每天來來往往的人多了,說不定是哪個村民早起去山上采菌子的。”
“采菌子不會帶這種刀。”曾尋突然指向腳印旁的一棵橡膠樹,樹乾上有一道新鮮的劃痕,劃痕深度約1厘米,邊緣整齊,是軍用匕首或開山刀劃出來的,“而且你看這劃痕的高度離地麵1.65米,方向也有講究,正好是成年人抬手能劃到的位置,劃的時候力道很足,說明刀的主人手臂力量不小。”
她話音剛落,小趙和其他人手中的對講機突然傳來急促的聲音:“各巡邏點注意!各巡邏點注意!剛才接到公安那邊彙過來的消息,橡膠廠宿舍區發現三名藏匿的讀販,現在已經在逃,三人可能攜帶約500克海洛因,其中一人右腿有舊傷,穿解放鞋,可能持有刀具!重複,可能持有刀具!”
小趙的臉色瞬間變了,他猛地抓過對講機,依舊望著曾尋的瞳孔卻滿是震驚:“收到!收到!我們在219國道k405段,剛發現疑似腳印!我們會小心,根據線索追捕可疑人員!”
“一切小心!完畢!”對講機掛斷。
小趙眼睛眨巴了一下,對上曾尋淡然的雙眼。雖然已經一起在邊境中巡邏了三個多月,但是每一次好像都能被這丫頭震驚到。
從最開始她讓人驚訝的體能和毅力,居然能和他們一樣翻越高山忍過酷暑,一路和他們一樣一步一個腳印的丈量著邊境的長度。
等她們習以為常了解她的強度的時候,她又表現出了驚人的偵查天賦,剛剛那一手,可以說相比於名偵探柯南也不為過。
他哪裡知道這對曾尋來說並沒有什麼難度,幾個世紀過來,她看過的偵查小說和實戰積累的經驗就不是他能比的,自己的這個十八的年歲說到底也隻是假象。
“小趙哥?”麵對著半晌沒回過神的小趙,曾尋伸手揮了揮:“彆耽擱了,你問問隊長我們是現在和他彙合?”
說好的隊長讓他們前去彙合,現在這裡隻有他們兩個人,怎麼做還是要聽指令。
“啊?哦……你有什麼想法?”小趙拿著對講機,猶豫了幾秒問曾尋道,畢竟曾尋已經有了線索,還就在這附近,他們要追,肯定也是要從這裡找更多的線索出來才有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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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見那前麵了嗎?”
曾尋伸手指向前方,幾步快走向最高的一處土坡頂端。
她們所處的位置已經算是山上,山勢崎嶇樹林茂密,想要觀察清楚周圍的環境要借助一些設備。
正好,這周圍的地形她巡邏的時候雖然隻走過幾次,偌大的地形已經粗有記憶了。
如果沒記錯的話,那邊是一片鬆樹林。
曾尋從背包裡取出一副軍用望遠鏡,自然不是武警那邊給配的,她是義務打工,東西都是她爸給她的舊物,鏡身上還刻著模糊的“八一”軍徽。
輕微調整焦距,她看向遠處的山穀:“讀販已經被發現,他們要逃,肯定不會走大路,前麵那片鬆樹林後麵是黑箐溝,溝底有一條小路能通到境外,他們大概率會往那邊跑。”
小趙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鬆樹林在晨霧裡隻露出一片模糊的綠色輪廓,黑箐溝更是藏在山坳裡,不熟悉地形的人根本找不到入口。“可黑箐溝那地方全是灌木叢,還有不少野豬夾,咱們中隊之前搜山都沒敢深入……”
地形不說,還有不少人放的陷阱,讀販聰明的話應該不會往這邊走吧?
“他們沒得選。”曾尋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隻是在生死存亡麵前,誰都要在絕境下搏一搏。國內對禁毒的態度了然明確,五百克的白fen,三人夠判幾次死刑了。
那些讀販平日裡習慣了鋌而走險,現在有一個逃跑的機會,怎麼會不抓住?這個地方,他們應該也寄希望於搜捕他們的勢力會放鬆警惕吧?
她放下望遠鏡,又從背包裡掏出一把工兵鏟和一卷登山繩,“從這裡到黑箐溝入口有兩公裡,我們現在追還來得及。趙哥,你聯係中隊長,告訴他們坐標,讓他們派兩隊人從左右兩側包抄,咱們倆先去溝口設伏。不能讓他們過了溝,過了溝就是境外了。”
人在不在林中不確定,但是他們想要出去,這個溝口是必經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