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嘯山河!
可是,一切都因為一次失敗的北征而發生了改變。而更為無法掩飾的是楊動的出生,在長公主看來,自己便是因為這個逆子而成為了帝國之恥。她這一生所追求的,都因為楊動的存在而遙不可及。
可即便是這樣,楊動的身世依然不可以泄漏。雖然,在帝都上層的那些權勢眼中,這根本就算不上什麼秘密,但……長公主於狼主,並產下“雜種”的實情,還是絕對不可以相傳天下的。
為了長公主自己最後的尊嚴,也為了英雄一世、縱橫一生的雄武大帝不可抹黑的英名。
“嗬……”
這些,或許那個之前的“楊動”並不知情,可自從楊動的靈魂穿越而來之後,以他前世在軍中,在官場上的豐富閱曆,當然不會看不透這些。
可……看穿了又如何?他依然是那個帝都第一廢材,他依然得接受羅斯在他身邊,亦仆亦父的照顧。畢竟,多了一個視他為少主的老仆人,他在長公主府中的待遇才提高了許多。
羅斯到來之前,就連那些仆人,也視他為“廢材”的。
而他借鞋破趾露,暗諷羅斯的煽情講述,也正是源於這種發自內心的不甘和厭惡。
那些年,他無力反抗,隻能被動的接受。
而如今,他才是話事者,他有資格、也有能力掌控自己的命運。
說什麼“他貴為狼族少主,隻要所需,必會有人極速送來”?如今的他,稀罕嗎?以他的實力,這片大草原上,他想要什麼不能取來?甚或,他根本不需要去取,他隻要哼一聲,就自會有人巴不得的送來。
嘴角上掛著一絲邪笑,好玩的望著蒲艾羞紅的俏臉,楊動的大腳趾得瑟的更加厲害了,“羅叔,想必……狼騎兵越洪而過,也不僅僅是為了聲援我這個狼郡郡主吧?”
“呃……少主,狼主的意思絕對是要以您的安危為重,如果狼騎兵能成功越洪,那麼他們就將成為你掃清狼郡的最大助力。當然……”
“當然,狼騎兵的出征,還順帶著有些其他的任務,是吧?”
“呃……這個……”
饒是老狽人臉皮厚如山,被嗆成這樣,也有些掛不住了,再加上那個明明是因為他的求情,才被暫饒性命的老豺人,這時居然在一旁擠眉弄眼的落井下石,羅斯惱羞成怒,索性講出實情,“少主,狼主派出狼騎兵,是因為應狐族之請,營救雪麗郡主!”
“小艾,看看我這雙鞋子,修補下,還能不能穿?”
楊動無視著老狽人滿眼殷切的目光,而是邪笑著,將自己露在外麵的大腳指動了動,“這鞋子的質量太差了,你上次剛修補好,這才幾天,又破了!”
鞋子的質量不行?若是這雙短筒皮靴能夠說話,定會高聲抗議,“大爺,您穿著我從雪狼城逃到大草原上,爬山涉水的,又經曆了多次戰鬥,我還能保持著大部分的原來模樣,我已經很值得驕傲了不是?”
“老公,這雙靴子已經爛得不行了。可是附近又沒有集市……”
聞聲走了進來的蒲艾精致的小臉上,窘得宛如祖屋的石壁上,那不知用何種植物的汁液染紅的詭異圖案。那是蝠族的圖騰,其中還隱藏著血係玄術中最重要的一段傳承。
或許是楊動的身份太過於特殊,也或許是楊動及其戰寵的實力,讓蝠人不敢多加言語。否則這祖屋中,除了蝠族的長老級以上的人物,便是普通的蝠人也不能輕易進入的。
羅斯和卡裡似乎便知道這個辛秘,看他們在剛進蝠族祖屋時,裝著目不斜視,卻餘光亂溜的樣子,就知道哪怕是蝠人遠離胡族主流社會近千年,但大多的胡人對於血係玄術的強悍卻依然沒有忘卻。
畢竟,蝠人的血係玄術,曾是胡人們賴以對抗中原五係玄術的唯一指靠。
在那個年代,薩滿祭祀的戰歌,還單純的隻是戰場上的輔助力量。戰歌祭祀們,無力也沒有那職責,去與中原玄士們對戰。
蝠人的血係玄士,才是胡族的玄術之本。
可惜,任何的強大,都擋不住曆史的滄桑。蝠人的榮耀已經在漫長的時間長河中,漸漸消逝,如果不是……楊動的到來。
“少主,您的這身……的確是太寒酸了點。我知道,您探祖心切,一路從雪狼城……到這大草原上,風塵仆仆,很多東西都是該置換了。您放心,此地雖然偏遠,但終歸是大荒草原,是狼族的屬地。我這就傳出消息,很快就會有人送來您所需要的一切。”
濁眼的餘光掃視了一下楊動露在靴子外,還在不停抖動的大腳趾,羅斯的漏風黃牙一下子不見了蹤影,反而是嘴角邊咧出了一絲無奈。
這曾經癡癡傻傻的少主,自從那次自己帶著他從滄浪郡求醫回來,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
“嗯,族中智者曾說過,那是血脈覺醒,胡人中大多數強者的力量源泉。可少主……雖然智者說少主可能是因為血脈不純的關係,覺醒得比較晚。也或許同樣是因為這個原因,覺醒的方式比較特殊……”
老狽人猶記得那天,智者也用不太確定的語氣,說出這句話時,狼主臉上宛若五彩雲霞一般的複雜表情。
誰能想到,狼主用以汙辱雄武大帝的一次任性而為,居然就真的留下了骨血。而更為讓他有些無法接受的是,他的子嗣,他的狼主尊位傳承,居然還要指望著這個他可能根本就沒打算相認的混血兒子。
多年前,派出羅斯去以老仆的身份,留在楊動的身邊,也不過是……狼族需要有一個在帝都中的情報主管罷了。
長公主府中的管家,一個“帝都第一廢材”身邊的老仆人,無論從哪方麵看,都是最好的掩飾不是?至於說長公主……當羅斯亮出了慕容翰的親筆信,以傳出實情逼脅之後,長公主便認命的接受了羅斯在府中的存在。
草原上的那一場噩夢之後,長公主便已經對生活失去了信心。能堅持著活下來,不是為了楊動這個她半當成兒子、半當成仇人的逆子,而是為了……琅琊郡那位中原煉器第一天才,為了那個在她幼時便一見傾情的帥哥情人。
若不是那次,自己任性的非要隨父皇出征;若不是那個可惡的狼族男子強掠並……汙辱了她,她想必早就會擁有了一次帝國之中最為盛大、也最為整個中原所有人所豔羨的下嫁儀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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