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嘯山河！
可無疑，楊動與長公主之間，從來沒有這樣的話題。也或許，長公主根本就沒有在乎過楊動的想法，但那個前提是楊動是廢材，是個在帝都士子中，遭人恥笑而不言、任人汙辱而不見的廢物。
那麼問題來了，若是有遭一日，楊動真的有實力重返中原，甚至可以強大到挑戰琅琊侯的時候，該是什麼樣的場麵？
這並不是幻想，那個所謂大晉第一煉器師的名頭，在彆人眼中，重過金石。但在楊動眼中，他不是金石，而是一塊廢石。
可不是嗎？公孫瑨隻能算是個太虛宗的半成品，在天演院不修滿五載的弟子，甚至連昆侖神術的名頭都不被允許掛出去。
大晉第一煉器師的煉金之術，不過是個一半學習一半自己摸索出來的野路子。就像是胡族中的野祭祀，無論有什麼實力，也都不為正統的薩滿神廟所認可。
不可否認的是，公孫瑨在係統學習被中斷的情況下，依然能取得不菲的成就，其在煉器一途的天賦絕不容小視。但這些，在繼承了玉璣子聖識的楊動麵前，夠看嗎？值得一看嗎？
……
“拉多，招呼兄弟們拔營！”
楊動想不明白，為什麼在這時，他的思維居然跑偏到如此程度。回中原？不知此生是否還能有機會，就連這趟齋桑穀地之行，也是生死未卜。
“對呀，連明天的太陽能否看見，都還是未知，為何還要瞻前顧後？那速塔已經宣誓效忠，至於他是否在乎這個誓言，是否真心，又能怎樣？忠於我，我待之如夥伴；背叛我，我追之萬裡也必誅之。我是逆天而行的銀狼血脈，又有何人敢於逆我？”
一聲高喝，等待著蠻牛們略顯忙亂的披甲拔營。
同許多為北疆胡人的人口總數貢獻許多的附庸種族一樣，牛頭人沒有太多的天賦，更無傳奇血脈可繼承，但他們卻是西域荒漠中的重要種族。
在西域荒漠甚至是在北疆胡人王國中，都算是占據權力金字塔頂層地位的狐人，數量不及牛頭人的十分之一。放牧、挖礦甚至是作戰，開發建設神詶大西北的主要力量，都來自於蠻牛部落。
牛頭人們心思單純，雖說性格耿直，大多都有股子“牛脾氣”，但他們力大身不虧，更是屬於容易滿足、利於約束的模範附庸種族。
就比如那速氏僅存的這些氏族戰士，雖然小藍藍的胡亂指揮，讓他們所烤的那些大角黃羊，看起來……根本就不像是食物，但能夠吃到堪稱美味的野羊肉，還是以速度見長，很難捕獵到的大角黃羊肉，他們就已經開心的不行。更何況，自從跟隨在楊動身邊，他們便再也沒有為食物發愁過，連這頓烤肉大餐，都是每人一個烤架，整隻羊自烤自食。
這在食物稀缺的西域荒漠中，簡直就是不可能的。除了狐人老爺和那些待遇優厚的蜥蜴人刀客們之外，鮮有牛頭人能夠吃得飽。
當然，這也變相的證明，蠻牛們實在是太能吃了。楊動甚至有些懷疑，這些家夥是不是也跟牛玀一樣有四個胃，否則，那麼大的一隻大角黃羊，他們是怎麼吃下去的呢？尤其是……幾乎都已經烤糊的情況下。
不過，牛玀們都是食草的。而牛頭人則是同大多數的胡族人一樣，食性繁雜。有肉吃當然開心，沒肉時，掏出背包裡的幾乎跟石頭一樣硬的麵餅，摻些熱水，也能吃個熱火朝天。
“也真難為那些狐人了，西域良田甚少，糧食性作物的產出本就不富足，還要養活這些大胃王……”
要知道，牛頭人的數目雖沒有經過人口普查，但數十萬總是有的。以他們的食量，能夠不鬨出饑荒，對於蔥嶺祖居中的狐族首領來說，就已是一份了不起的功績。
草原上的黎明，來得很早。那一輪火紅的朝陽還隱藏在地平線以下，小河邊的宿營地中，就已經光線可視了。
一連片的獸皮帳篷之間，最中心的那個，楊動悄悄的爬了起來。昨晚蠻牛們肉足食飽之後，很快便都鑽進了帳篷中，酣聲四起。
對於是否要帶老狐人與蠻牛們進齋桑穀地，楊動猶豫了好久。雖說胡人對效忠誓言的重視，甚至還要遠在人族的“千金一諾”之上，信奉長生天的他們，對於違背誓言後的神罰深信不疑。可畢竟，與他們相處的時日還短，那速塔的神廟主事身份，也讓楊動無法對他給予足夠的信任。
一個小隊的蜥蜴人刀客，還有一條稀有的藍舌石龍……或許石龍的被擒是個意外，但不管怎樣，如果這是狐族的一出苦肉計，那麼他們的付出可實在不小。
然而，付出越大，也證明他們所圖越大。
這幾天，楊動一直沒有放鬆對老狐人的觀察。蠻牛的稟性，注定了他們根本就不是乾特工的材料，但狐人則不同，玩謀略、動心眼，整個北疆的胡人各族，他們敢說第二，就絕對無人敢稱第一。
雖然，並沒有跡象表明，那速氏的被追殺，是蔥嶺狐族甚至是神廟方麵自導自演的一出戲，可芥子空間，可以說是楊動最大的秘密，也是最後的倚仗。
將這個繼承自嘯月銀狼的神力空間，暴露給敵我未明的老狐人，一旦出現問題，很有可能造成的後果，便是……萬劫不複。
害了自己，也會害了身邊的人。兄弟、夥伴、女人……甚至還有可能包括遠在琅琊的母親和部落中的父親。
腦海中突兀湧出的一個念頭，居然是……楊動算計了一下，這個時間，自己的母親大人、長公主殿下應該已經遠嫁到琅琊郡，與她的初戀情人、大晉第一煉器師公孫瑨重圓舊夢了吧？隻是，琅琊郡侯府中的夫人，可不是隻有那一位因為“意外”而逝去的正妻，長公主殿下雖說是下嫁，但她所要麵對的，也依然是“一入侯門深似海”，能威脅到她穩琅琊侯正妻位置的對手，似乎也並不比楊動在狼郡時的敵人要少。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雖然長公主與狼主慕容翰沒有婚約，所以這次她到琅琊郡，並不算改嫁。但……楊動的存在，是被大晉皇室所承認的。也就是說，楊動是朝律所認可的長公主的兒子，那麼，依照大晉朝律，“出嫁從夫，夫喪從子”，長公主想要嫁人，必須要經過兒子的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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