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如果義軍撐不住,也是麻煩,你看,右側那邊是誰的人?”王歡指著一個方向“竟然後陣先走,前邊我們的人還在拚殺,他們反倒先退。”
“督戰隊就在城下。”馬新田簡短的道。
王歡點點頭。
箭樓上又一次沉默下來,馬萬年有些恍惚,仿佛剛才的對話沒有發生過,都是幻覺。
……
關牆下,一排白甲兵靜靜的倚著最後的一道拒馬站立著,在雨中的戰場上,如一道白色的石牆。
火字營千總劉力端著摧山弩,腰挎利刃,站在石牆的最前列,冷眼旁觀著不遠處的對戰。
一群衣甲不整的人從前方匆匆而來,人人身上帶血,不少人還帶著傷,相互照應著從矮牆和壕溝間預留的通道奔了過來。
劉力站在他們的必經之路上,橫身攔住。
“回去!”他嘴裡吐出兩個字,聲音不大卻淩厲無比。
那群人一愣,站住了腳,前麵的人叫道“我等已經戰了幾個時辰,傷的傷死的死,要退回去休整,你讓開!”
“夔州軍令,對戰有進無退、有死無生,擅退者格殺勿論!”
“草你媽!你以為你是誰?老子又不是你夔州軍的人!”
“都打了這麼久,鐵人還要上漆呢!你們自己上去試試!”
“讓開、讓開,不然彆怪我們不客氣!”
叫嚷聲中,一個身材高大的頭目狀人排開散兵走了上來,他往那兒一站,就比劉力高了一個腦袋。
“本將陽城縣李莊,曾參加過汾城會盟,感於涼國公大義特來援手,這位將軍,你看看,我的人已經折得不少,再打下去,隻怕剩不了幾個,我知道國公軍法如山,不過我們也不是夔州一係,讓我們過去,有事我自會向國公爺請罪!”大漢道。
劉力冷麵看著他,目光冰冷。
搖搖頭,他端起了摧山弩“我隻知軍法,不知其他。李將軍如果想回去,可以,殺退韃子就行了。”
“去你媽的!”大漢炸毛了“你怎麼不去殺韃子?老子都說了,你他媽真當自己是個角色啊?讓開!”
言罷,大漢踏步上來,就要硬闖。
劉力眉毛都沒動一下,手中扳機一扣,一根弩箭脫弦而出,正中大漢眉心。
大漢僵在了原地,眼睛瞪得猶如銅鈴,伸手抖抖索索的指著劉力,嘴巴動了動,想說什麼,卻什麼也沒說出來,就這麼一頭栽在地上,不動了。
他的部下有一兩百人,被震在了當場,一時間無人反應過來。
真殺啊?
劉力緩緩的將弓弩移動一下,對準了這些人。
片刻,人群炸開了鍋,前麵的十餘人怒吼著,舉刀向前衝來,罵聲一片。
劉力卻沒有扳下扳機,從他的身側,飛出了一片箭雨,摧山弩發射時特有的“咻咻”聲不絕於耳,那排站在後麵的白色“石牆”發言了。
關牆下這幾百人的騷動,並沒有掀起大的波濤,還沒鬨騰起來,就被鎮壓了。
王歡在箭樓上,隻是略略看了看,就把目光投向了酣戰中的戰場。
“劉力不錯,處置得當。”他仿佛又不知道對誰在說話。
“嗯。”馬新田又應了一聲。
仿佛自問自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