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戰之我是蔣緯國!
武漢,屬於新區之一的漢南區,《中華英雄報》總部大樓。
蔣緯國創辦的《中華英雄報》是中國此時發行量最大、影響力最大的報紙,並且沒有之一,原因有二,首先,該報誕生於中日戰爭初期,可謂適逢其時,其新聞報道主旋律慷慨激昂,內容鼓舞人心、振奮士氣,用後世話說,滿篇充滿“正能量”,並且其立場客觀公正,既不誇大其詞、粉飾美化也不報喜不報憂,可靠性和真實性極高,自然贏得社會各界的認可,極度關心中日戰爭、極度希望看到本隊打勝仗、極度希望看到本國英雄們的輝煌事跡的中國人無不首選這份報紙;其次,該報的幕後大老板是蔣緯國,從而帶來了三大效應,第一,蔣緯國“有的是錢”,所以該報資金充足,繼而人手充足、資源充足,從而在展開新聞報道活動時擁有極大的優勢,第二,蔣緯國是政府和軍方的大人物,他本身就是一個“重磅消息來源”,使得該報擁有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優勢,第三,蔣緯國是“全民偶像”“國家英雄”“軍事天才”,他“人氣極高、一呼萬應”,自然使得由他創辦的報紙深受廣大國民的歡迎和支持。此時的《中華英雄報》已經不叫原名了,而是一分為二,變成了《中華軍報》和《中華民報》,這自然是為順應時代潮流而進行的改版,《中華軍報》專門報道國內外的軍事、戰爭等,《中華民報》專門報道國內外的時政、財政、民生、經濟、娛樂、社會百態等,但兩報仍是一家報社。截至1943年底,《中華軍報》和《中華民報》的合計發行量已經突破200萬份,雄踞中國第一大報紙的魁首龍頭,不但在國內(包括新領土)發行,還在友邦盟國(德國、日本、意大利等國)、附屬國(以色列、泰國等國)、中立國(法國等國)等地發行(這自然是因為蔣緯國的力量),影響力極大,作為對比,中國第二大報紙《大公報》的發行量約為20萬份,僅為《中華軍報》和《中華民報》的十分之一,國民黨官方報紙《中央日報》的發行量甚至不足5萬份(德國納粹黨的官方報紙是《人民觀察家報》,該報也是德國此時的第一大報紙,發行量突破120萬份)。
總社長辦公室內,總社長成舍我正在瀏覽著眼前的一摞新聞稿。成舍我是著名新聞家,早年創辦了享譽全國、好評如潮的《世界晚報》和《世界日報》,以“言論公正、不畏強暴、不受津貼、消息靈通”為“新聞報道的四大宗旨”,開創了“報道報國”的先河,深受社會各界的稱頌。蔣緯國創辦《中華英雄報》時特地邀請成舍我擔任該報社長,成舍我欣然應允,成為蔣緯國的“宣傳總管”,儘心儘力至今,此時他是《中華軍報》、《中華民報》的總社長。
“這些素材太敏感了!”成舍我表情複雜地放下手裡的新聞稿,抬頭看著站在他辦公桌對麵的林庚白,顯得語重心長地道,“淩南(林庚白表字)啊,你知不知道這些東西的分量?”
林庚白是著名的詩人、文藝工作者,曾經短暫涉足政壇,此時是《中華民報》新聞部的總編。麵對成舍我的詢問,林庚白顯得不卑不亢“總社長,我當然知道這些東西的分量。這些素材,是我和眾多同事奔波跋涉、吃苦受罪一年多的調查結果,為獲取這些鐵證如山的資料,我們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生命都受到威脅,累計有四位同事獻出了生命,一人死於車禍,一人因為過度疲勞而感染上惡疾,搶救無效而死,一人走夜路時意外被毒蛇咬傷、不治而亡,還有一人因為遭到幾個流氓地痞的毆打,不明不白地死在了醫院裡,我其實強烈懷疑,第四個獻出生命的同事實際上是死於謀殺,幕後主使是想通過此舉恐嚇我們,總社長,您不知道,我們在上海被杜月笙兒子杜維屏派人綁架拘禁,在香港被人跟蹤監視,住所被人潛入,我和多位同事收到恐嚇信,甚至收到刀片、子彈、死貓死狗等物,其中艱辛一言難儘。”
成舍我歎口氣“那你們應該比我更清楚,你們搜集到的這些素材涉及到的人是多麼的不能招惹。我粗粗地翻了翻,光是政府高層就有一百多人,部長級不少於三個。你們像一群微不足道的螞蟻,摸到了一座巍峨大山,這座大山是什麼呢?是一個極其龐大的利益集團!”
“再大,大得過二公子?”林庚白冷笑一聲,“我就不信他們比二公子更強大!”
成舍我苦笑“那你應該拿著這些資料去找二公子,直接給他不是更好?”
林庚白神色堅毅地道“第一,我是新聞人,向世人報道真相是我的責任,我不是政府監管部門的公務人員;第二,將其公布於世、彰顯於眾,才能真正地震懾政府,借助民眾和輿論的力量,督促政府進行自我革新、自我整頓、自我完善,這樣更有利於國家。如果交給政府相關部門,就等於寫舉報信,搞不好,政府會對此事進行‘內部處理’,談何民眾監督?又如何喚醒民眾監督政府的思想意識?總社長,我們作為新聞人,難道我們的使命真的隻是就事論事?用手中的筆教化民眾、開啟民智、警醒民心,才是我們作為新聞人的真正使命啊!”
成舍我再度苦笑“無論是孔家還是宋家,都是位高權重的皇親國戚啊…”
“總社長!”林庚白有些怒了,“‘報道報國’,這是您的理念啊!‘言論公正、不畏強暴、不受津貼、消息靈通’,這是您倡導的宗旨啊!如今,您難道已經忘記初心?變得畏懼強權、明哲保身起來?真相如果不由我們報道,還有誰?”
成舍我站起身,先是目光讚許地看了看林庚白,然後笑了笑“淩南啊,你真的很不錯,如此堅持原則,讓我也肅然起敬。不過,你難道一直沒有發現?《中華軍報》和《中華民報》長期以來很少發表針對孔宋等權貴的負麵新聞?而是隱晦回避。你知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還請總社長賜教。”
“因為,眾所周知,《中華軍報》和《中華民報》雖然並非政府的官方報紙,但這兩份報紙的幕後大老板是二公子。二公子不是民間人士,他是軍政界高層,所以,他的特殊身份導致《中華軍報》和《中華民報》在本質上不可能跟《大公報》、《申報》等真正的民間報紙相提並論。大家都知道,《中華軍報》和《中華民報》是二公子創辦的,那麼,這兩份報紙如果刊登太過於敏感的東西,就會不可避免地讓人認為這是二公子的授意。如果《中華軍報》和《中華民報》公然地向孔宋等權貴開火,包括孔宋等權貴在內的外人會怎麼看?他們都會認為,這是二公子在公然地向孔宋等權貴開火,二公子要跟他們徹底地翻臉。你明白了嗎?”
林庚白沉默了一下,然後憤憤然地道“新聞報道,就必須真實、客觀、公正!怎麼能帶有主觀立場?一是一、二是二,黑是黑、白是白,就是這麼簡單!怎能報喜不報憂?怎能選擇性失明?難道我們隻能昧著良心地歌功頌德、粉飾太平、大唱讚歌嗎?美好的、正麵的、積極的東西,我們要報道,醜惡的、負麵的、消極的東西,我們也要報道!這就是職業操守!”
成舍我歎口氣“話雖如此,可我們要體會到二公子的難處和苦心啊!二公子也是皇親國戚的一員,他既然身在其中,必然身不由己,他既暗示我們不要公開地向孔宋等權貴開火,就肯定有他的道理。淩南啊,我們都是非常了解二公子的,二公子向來剛正不阿、嫉惡如仇,他絕不會跟孔宋等權貴同流合汙,他肯定在進行著長遠的布局,我們就不要給他幫倒忙了。”
林庚白默不作聲地繃著臉,半晌後,他一言不發地收回他送到成舍我辦公桌上的那些素材資料,走出了成舍我的辦公室。
辦公室外麵的走廊上,一個美貌而嫵媚的年輕女子正在嘴角含笑地等著林庚白。看到林庚白麵帶不甘、憤怒、無奈神色地走出來,女子笑起來“總社長沒同意吧?我早就跟你說過啦,咱們這家報社在名義上是非官方的,實際上是二公子的,二公子的報社怎麼能刊登炮轟他姨父和他舅舅的文章?更何況,爆料出來的那些東西還那麼驚世駭俗,影響太大了。”
林庚白沮喪地看著這個女子“我不相信二公子是那種人,他向來鐵麵無私、執法如山,我相信,哪怕是他姨父、他舅舅,隻要違法亂紀,他就不會手下留情!”他看了看這個女子,苦澀地笑起來,“你不是二公子的‘小五’嗎?你拿著這些東西去找他吧!肯定能行得通的。”
“什麼小五!他的小五是那個日本女人,不是我!”女子半真半假地嗔怒道,“更何況…”她撇撇嘴,故作顧影自憐地歎口氣,“他又沒看上我。”
跟林庚白說話的這個女子不是彆人,是柳無垢的朋友方冰冰。當初,方冰冰跟柳無垢一起從上海去了南京,整個南京會戰期間都留在南京,一直擔任柳無垢撰寫新聞報道的助手,此時接替了柳無垢的職位,已經是《中華民報》的副主編。林庚白收起跟方冰冰談笑的心情,情緒再度沉重了起來“難道這些東西就真的不能公布於世了嗎?我們付出了多少心血啊!”
方冰冰眨眨眼,她湊到林庚白耳邊,低聲道“我們報社不能發,你就拿去彆家報社唄!僅次於我們的《大公報》向來是什麼都敢說,什麼都敢報道,他們的總編輯王芸生更是一個比咱們總社長還要不畏強權的硬骨頭,我相信,王芸生肯定敢刊登這些東西,他也巴不得呢!要知道,《大公報》這幾年被我們報紙競爭得愈發招架不住,急需驚世駭俗的東西挽回頹勢。”
林庚白心中一動,隱隱間感到醍醐灌頂“是啊,我們報紙如果不肯或不能刊發,可以交給彆家報社啊…”
“把自己辛辛苦苦搜集到的素材拱手讓人,可就沒有獎金嘍!”方冰冰嘻嘻笑道。
林庚白正氣凜然“獎金能算什麼?把真相公布於世才是最重要的!走!我們立刻去《大公報》總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