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好在馬老板反應較快,現在兩人是關內來的圖揚圖森坡老板主仆二人,可不是特務處的黃金搭檔,兩人連忙站在一旁,惶然地看著醫院大樓。
就在這時,眼前黑影一閃,一個白色的人影從大樓的樓頂一躍而下,接著重重地摔在了積雪的地麵上,殷紅的鮮血流在了雪白的地上。
“詹醫生!”馬老板心裡暗叫一聲。
詹醫生已經沒有了呼吸,白色的衣服和白色的雪地,慢慢地融為了一體。
天色更陰了,雪花開始慢慢地飄落。
“圖先生,你們怎麼在這裡?”馬曉光身後傳來那個陰森森的聲音,正是和知鷹二剛剛下了車,快步往大樓方向走去。
“感冒了,頭疼,過來拿點藥,正好碰上這出,太嚇人了,德彪啊,快扶一下少爺我……”馬老板頭暈地往一邊倒去,胖子連忙將他扶好。
“這天氣是很容易感冒,大樓現在是封鎖了,你最好不要上去,換一家醫院吧……”和知鷹二說道。
“謝謝和知桑,德彪啊,我們另找個醫院吧,太嚇人了。”馬老板說著和胖子上了汽車,很快地出了醫院。
車上,兩人都沒說話,情況不言自明,詹醫生一定是知道自己暴露了,趕在兩人到來之前以這種悲壯的方式給二人和自己的其他同誌預警——不這樣做不足以鬨出大的動靜,不足以讓同伴們知道,而且爆炸也有利於銷毀相關的證據。
這就是敵後的情報工作,你永遠不知道危險和死亡什麼時候來臨,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個先到。
馬曉光知道,這隻是一個開始,接下來的十年,還有很多像詹醫生一樣沒有在曆史上留下姓名的人會以各種方式犧牲,他不確定會不會包括自己和兄弟們。
但是,時間不允許馬老板和胖子再做考慮了,敵人的強大和縝密雖然也超出了預期,自己肩上的任務容不得自己繼續猶豫,接下來還是要把行動繼續下去。
……
第二天,馬老板和胖子照舊和謝廖沙一起去了監獄監工,不去更不行,貿然這樣打退堂鼓,馬老板自己心裡過不去不說,關鍵更容易引起有關方麵的懷疑,還是一切照舊吧。
不過今天活乾了一半的時候,剛放過午飯,卻聽到院子外麵一陣喧嘩,聲音大多是俄語,馬老板和胖子自然是聽不懂,卻見下麵乾活的大毛們有些喧嘩。
向謝廖沙一問,方知這是近日東正教的聖母獻堂瞻禮節將要到來,一些罪名不重又有些關係的大毛們向獄方申請了外麵的神父進來誦經……
聽到外麵的同胞可以接受主的賜福,院子裡的大毛們不淡定了,紛紛要求也要接受祝福,所以喧嘩起來——萬一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
其實,大家都知道,這些大毛們鬨事各懷心思,絕大多數都是跟著起哄,這種時候能放放風也是好的,至於對主和聖母是否虔誠就看個人內心了。
哪些人可以接受主的賜福獄方心裡是有數的,和起哄的大毛們略扯淡了幾句,獄方征求了皮草行的意見,也把這夥乾活的大毛放到隔壁院裡一起接受主的賜福。
本著好奇的心思,馬老板和胖子,在院門外往裡看了一眼之後,頓時心裡了然——台上這位不是二道溝東正教堂的瓦耶裡神父嗎?
莊重肅穆的祈福之後,一些虔誠的大毛排著隊去神父麵前開始懺悔。
“老板,有蹊蹺……”胖子擼著鼻涕遮著嘴低聲說道。
“啊嚏……我們不要管,什麼都不要做。”馬老板打了個噴嚏低聲道。
說到這裡,兩人打定了主意,遠遠地蹲在院子外麵,像看西洋景一樣看著大毛們的儀式。
過了一會兒,前天手受傷的大毛正跪在瓦耶裡神父麵前虔誠地祈禱……
神父突然睜開了眼睛,按了一下手中的十字架,十字架一下伸出一個鋒利的刀尖,在日光下閃著白森森的寒光。
趁著眾人驚愕之際,瓦耶裡神父出手如電,一下將刀尖紮在了跪地禱告的大毛的脖子上,神父手法很準,正中要害,鮮紅的血像箭一般激射出來,到處是一片血紅。
奇變突生,所有人都始料未及,都沒想到在這戒備森嚴的監獄裡,神父會用如此決絕的方式犧牲自己除掉敵人。
大毛蘇維埃特工的堅忍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沒有等下麵的人衝到麵前,神父調轉刀尖往自己的胸口刺去……
變亂一生,所有人都打亂了,隻聽人叢中不知是誰用俄語喊了一聲“快跑!”
院子裡所有的大毛一聽,有事沒事的全都亂作一團,當然也不算亂,所有人雖然各跑各的,卻又方向一致,都一窩蜂朝大門方向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