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間裡卻隻有吳興良和一個三十幾歲的男子。
“哈哈,馬先生,歡迎歡迎,這是我的助理蘇守常先生。”吳興良向馬曉光介紹道。
“馬先生好。”蘇守常見到馬曉光笑容可掬地問候道。
雙方寒暄之後,坐下自是開始應酬模式,和樸中民不同,吳興良和蘇守常說話相對比較誠懇,言辭間也非常客氣,讓人感覺好了許多。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吳興良放下了筷子,說道“馬先生,上午在辦公室講的事情,我是認真的……當然這中間沒有什麼風險,馬先生隻需要把自己畫的圖或者抄錄一部分,或者有閒暇時畫個副本……”
“吳先生,這可不是中學生畫素描,圖上作業要求是很精確的,差一點就差不少呢。”
“這我們自然是知道的,一張圖我們出一百元,另外每個月有固定潤筆費五百元……”吳興良緩緩說道。
“吳先生,這裡麵風險你是知道的,今天我可是剛剛從黨務調查處出來。”馬曉光冷笑道。
“這個,我自然是能夠體諒的,這樣一張圖一百二十元,固定潤筆費六百元……”吳興良接著說道。
“怎麼交貨?”
“北華街,鴻升旅社後門有一個花壇,花壇靠牆的一塊磚是死信箱,一次一幅圖,取走錢放下地圖……”
“我還有一個要求!”
“馬先生但講無妨。”
“那天說的一千元,我可沒承口呢。老子要那個樸中民擺酒道歉,場麵要大!人要多,有關人等都要到場!當然公開的理由隨便啦……”
“這……好吧,時間定下來我通知馬先生。”
第二天是禮拜一,馬曉光還是正常上班,一上班就看到了熊子莊,兩人略一點頭,各自去忙自己的工作。
不過這天開始,馬曉光沒再給熊子莊捉刀了,熊子莊知道自己上次的事情做得不地道,也沒再開口提這檔子事情,隻是埋頭自顧自地畫自己的圖。
馬曉光和吳興良碰頭的當晚就連夜電報請示了戴處長,戴處長代表上峰指示——放長線釣大魚,必要時候可以一些真實情報。
說是這樣說,這中間的度可不好把握,所謂的假情報不是胡編亂造的,有時候假情報看起來要比真的情報還要經得起推敲。
這就要求馬曉光製作假防禦圖的時候,得煞費一些腦筋,比如一段防線,明明是一個旅在防禦,可能番號什麼都是真的,但是火力配置,具體布防,兵力配屬都要做一些文章,所謂七分真三分假,甚至是九分真一分假,而且這些假的還要在邏輯上說得通,比如臨時機動、轉進,布防的輪換這些。
總之,馬曉光每天在假防禦圖上麵花的時間,比真的可多得多,整個人都差點變魔障——有時候他都差點懷疑自己是漢奸了。
畫完圖,通過各種夾帶方式拿出軍委會,然後送到死信箱,交貨取錢。
不過這樣的情況隻進行了兩次,馬曉光就戛然而止,這一日早早地完成了手裡該做的事情,早早地收工下班回到了成賢街。
“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iss柳問道。
“老子有意的,麻蛋,那幫混蛋當真把我當棒槌……”馬曉光不忿道。
“你真打算讓大茂洋行的人給你擺酒啊?會不會鬨得太大了?”
“那是必須的,我心裡氣還沒消呢,麻蛋,居然坑我。”馬曉光點燃一支哈德門沒好氣地說道。
iss柳正待勸勸他,卻聽得外麵有人敲門。
開門一看,卻是大茂洋行協理呂平生。
呂平生是來送請柬的,也許是那日馬曉光在洋行著實威風,殺氣太重,略寒暄幾句之後,呂平生扔下請柬就一溜煙跑了。
“大茂洋行開業兩周年,於新街口福昌飯店特備晚宴……晚上六點特邀馬思克先生……”馬曉光拿起請柬煞有介事地念道。
“這下你稱心如意了吧?”iss柳笑道。
“哼,這幫混蛋,到時候我不得好好和他們說道說道。”馬曉光冷笑一聲說道。
兩天後晚上,六點一刻,馬曉光衣著整齊的出現在了新街口的福昌飯店。
不過他不是一個人,和他一起的還有iss柳。
沒辦法,一家之主擔心他上次那種意外發生,到時候真的遇到狀況,怕送飯的都沒有,所以橫豎要跟著來,這是喝酒吃飯,又不是接頭,倒不擔心有人拖後腿。
iss柳一身素色旗袍,笑靨如花大方地挽著馬老板的手臂,不過剛下黃包車沒走幾步,還沒進福昌飯店的大門,她就笑不出來了。
隻見對麵走來一個女子,風姿卓越,身材窈窕,麵若桃李——這不正是女特務黎夢芸嗎?
“喲,這不是馬先生,iss柳嗎?”女特務先看到了兩人,笑著打招呼道。
“這下可真是稱心如意了。”iss柳衝馬長官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