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羽星聳聳肩說道。
“你們讀書人真是狡詐。”
李老頭啪地一聲將船上船櫓抽出,重重豎立在船頭甲板,一雙泛著精光的眼睛望著蘇羽星冷聲道。
“不是讀書人狡詐,是你根本沒有想掩飾的意思,而且我能發現你有問題,剛才在船篷裡的兩個也自然都能發現。”蘇羽星說到這裡頓了一下,“不過我很好奇的事,從一開始你如果想要我來到這座賈安村,為什麼還要多說廢話來勸阻我不去?你在啟安渡口究竟想要等誰?”
蘇羽星輕笑留下兩個疑問,然後緩緩帶著沐煙煦走下船,獨留下臉一陣青一陣白的李老頭,李老頭雙手緊緊握住船櫓,抬眸望著蘇羽星與沐煙煦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麼。
“羽星師兄,我們不乘船去長啟城嗎?”走在岸邊的沐煙煦仰頭看著蘇羽星問道。
“你有船嗎?”
蘇羽星望著一臉神情不解的沐煙煦問道。
沐煙煦搖搖頭。
“這不就得了,既然那老船家說煙隴山有條路通往長啟城,我們去試試也無妨。”
蘇羽星歎了口氣,走在了村野小路上,今日也已經遇到了麻煩,再碰見也無妨,隻是希望那個老船家所說的賈安村不會給他帶來更多的麻煩。
曲折的村野小路上,站在孤獨枯樹枝頭的烏鴉發出不詳的鳴叫,山崗田野中流淌蔓延著一縷詭譎的氣息,村頭一棵大槐樹,上竄根須趴在村頭土牆上,如巨大浮雕。
林逸腰間所佩被方旭遠認作天絕玉的玉佩依舊明晃晃亮在外,沒有絲毫收斂的意思。這塊明晃晃的玉佩令賈安村村落兩側房居之中有不少房門窗戶咯吱作響,露出一條條細小縫隙,無數道警惕熾熱的視線直視在淡然的林逸與惶恐的方旭遠身上。
方旭遠很不習慣。
雖說他金斧花郎方旭遠的名聲不小,但僅僅也隻是局限於揚州龍淵郡這一塊,出了龍淵郡,恐怕他方旭皺勉強能在揚州被人記住名字就算不錯,哪試過受到這麼多目光的關注。而且其實就在龍淵郡這一塊,方旭遠的名聲其實也不算太大,比起名聲而言,方旭遠背後那柄金邊斧的名聲反而更大一些。
“我們這樣大張旗鼓地進村,是不是太不妥當?”
一向囂張跋扈慣了的方旭遠難得認慫小聲勸說身前步伐不停的林逸說道。
“怕了?”
林逸撇了一眼身後方旭遠說道。
“都是一些見不得光的人而已。”
林逸語氣輕蔑,令方旭遠沉默,不再繼續勸說。
佩有天絕玉的人自然能有這樣的豪氣膽魄,能佩天絕玉便是天絕榜上之人,而天絕榜上之人大多神秘。先入青雲,再上天絕。可惜的是方旭遠他在青雲榜都是排在百名開外的貨色,而這天絕榜之人又豈是方旭遠所能揣測的存在?
林逸能察覺到背後方旭遠的氣息有些頹靡不振,心中微微泛起一絲笑意。
金斧花郎方旭遠這枚棋子可是林逸在逍生樓裡查看《武者譜》精挑細選之人。
金斧花郎方旭遠,揚州龍淵郡遠山鎮人士,武力修為七品,兵器是一柄花紋旗金邊斧,傳言這花紋旗金邊斧是某位天絕榜上坐化之人的兵器。因方旭遠經常仗著這花紋旗金邊斧在四周為非作歹,導致在龍淵郡小有凶名。又因這方旭遠從未鬨出過人命,也未曾惹出什麼大禍。
名聲大,實力弱,作為棋子再好不過。
林逸一想到這裡,雙眸眼角滲出兩股奇特氣息,氣息飄散蔓延,鑽至賈安村的村巷街角消失不見。那艘渡船上的白衣男子倒沒有讓林逸察覺到什麼危險,但後上船的那個女扮男裝的清秀少年竟然讓他心中悸動。
看來想來摻一摻這渾水的人並不少。
在林逸與方旭遠剛好走過村路拐角,在賈安村兩側房居之中,接連傳來倒地的聲音,然後便是一抹抹刺鼻的血腥味從房居內飄出,可是不知從哪裡冒出一股奇特香氣,剛好將這濃鬱刺鼻的血腥味遮掩。
村路上隱隱有窸窸窣窣的走動聲,也傳來幾聲嘎吱木門輕推,窗戶回落的聲音,而車輪碾壓碎石的聲音逐漸響亮,隨著村口槐花樹的槐花瓣輕輕落地,所有聲音驟然平息。
賈安村又恢複如死一般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