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相思不相負!
日子就在蘇相思忙裡偷閒溜過了好幾天,天氣漸發暖和,下人早把樹上的積雪打落。主子走在下邊被積雪落到身上,怪罪下來免不了一頓罰。
屋頂上的積雪融化,順著屋簷如散珠般延綿不斷滴落,濺在回廊的石板上積成水圈。從夜裡“嘀嗒”聲不絕,蘇相思恍惚以為下起小雨。
屋子裡已經無須點火盆,蘇相思換下厚絨夾襖。披著窄袖外衫翻看宗卷,不時拿起筆勾畫。
門外淺淺的交談聲也未打斷她的思緒。柳絮三言兩語就打發了來人,進屋給她回話。
“是大小姐派人送來錦繡樓新樣式糕點。”
蘇相思依舊埋頭在堆積成山的宗卷裡,眼也不抬,輕“嗯”一聲。
“送去上好的錦緞就換來一盒糕點,虧大了。拿去給母親嘗嘗鮮。”
柳絮往外走的腳步頓住,又轉身回來“三老爺,三夫人,三少爺一早就去赴約了,小姐未醒就沒打擾。”
父母和哥哥在京城裡好友也不少,在外兩年回來,總有要聯絡感情。腦子裡過濾從回京到現在父母見過的友人,冒出一個大戶人家。嘴多問了句“去見誰?”
“清平將軍府的老爺和夫人,還有……慕世子。”
蘇相思拿筆的手一抖,墨汁滴在紙上,留下重重的墨點。
隻是老友會麵,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心跳加快。
簡易的馬車行到普羅寺後山腰緩緩停下,車夫是個長相黝黑相貌普通的少年,丟在人群裡毫不起眼。把馬車挺穩候在一旁,身形挺拔墨色長袍的中年男子從車上下來,窈窕身姿的女子跟在身後出來,隻是臉上的黑色胎記讓好感大打折扣。把手放進男子手裡,借著力,輕快跳下馬車。
說是要到普羅寺燒香,到城外的客棧下車休息時,早已和人換了衣服和妝容,前後離開客棧。
三人沿著後山的小路徒步往上走,穿梭在密林裡約有一炷香。看見一個獨立院子,籬笆圍住五間茅草屋。
敲門後是個老翁開條門縫,探出腦袋防備之意明顯。三人簡單說明來意,老翁猶豫思量半晌才開門讓人進院子。
進到屋裡老翁端來熱水,防備姿態不在,恭謹退出去。三人快速把臉上的妝容卸下,就有裹得嚴實的三人進屋。
“琴瑟!”熟悉又驚喜的女子聲音響起,李琴瑟就被緊緊擁住。
回抱好友淩嬌萬分懷念“總算能見上一麵。”
兩人緊挨在桌邊坐下,道不儘的想念和擔心。
蘇勉和慕謙相視,用力捶對方肩膀一圈。疼得咧嘴。落座泡上茶水,一副要聊個幾天幾夜的架勢。
蘇茗瑾把慕錦塵拉到一旁上下左右打量個遍“思兒說你毒發過幾次,現在還有不適?”
“無礙,坐下再說。”
蘇將軍府和清平將軍府在世人眼裡幾代人沒有任何交集,還隱隱有相爭的硝煙味。在朝堂上爭鋒相對更常見。
能壓對方一頭的機會絕不手軟,不服對方領兵打仗的能力。應了那句一山不容二虎。
蘇茗瑾和慕錦塵出生之後,被比較更強烈。
老爺這一輩能力不相向下,幾場勝仗更改成說書。軍功累累,成了京城裡熾手可熱的權位貴人,哪怕當時瑜王年紀輕輕就親自整治水澇,風頭也沒這兩位將軍盛傳。
慕錦塵天資卓越,第一次領軍就打勝仗,太上皇厚賞。慕老將軍揚言,清平將軍府的勳爵之位由這位孫兒襲承。
這一對比,蘇茗瑾就沒這麼好的地位。打了幾場勝仗還沒有官職,隻能聽命自己父親名下是個普通將士。
再往後就是慕世子出了意外,從此和戰場再無緣分。清平將軍府備受打擊,一蹶不起。在朝堂上再也不參與朝政。按時上下早朝當個閒散將軍,無心無力在與蘇將軍府爭風頭。
表麵水火不容的兩個府邸,誰能想到,三代人是好友至交。
相談甚歡之時,老翁敲門提醒天色不早,太晚回去山路不好走。幾人才驚覺時間過得如此之快。
“有難處彆死扛,派人送信給我和這臭小子。”慕謙雖不常出府,但是外麵的風吹草動他還是了如指掌。
蘇勉瞥眼一旁慕錦塵,聲音很明顯的不悅“你這臭小子!騙思兒收下鐲子的事還沒找你算賬。”想拍慕錦塵一掌,隨即想到他的身子,忍住想揚起的手掌。
淩嬌一聽,又喜又氣“思兒收下玉鐲你怎麼不和我說。”喜是相思已經貼上慕家兒媳的名分,氣的事兒子坑人一把。
慕錦塵淡淡吐出一句“她不知那是祖傳的。”
在場人驚呆。
慕謙夫妻是喜歡蘇相思沒錯,但是兒子這手段有那麼點點無恥。
慕錦塵回個眼神,這叫先下手為強。
蘇茗瑾氣得喉嚨堵住蹦不出一個字,沒個輕重真拍了一掌過去。慕錦塵挨得結實,悶哼出聲。
李琴瑟恨不得馬上回家,把女兒的腦瓜子打開看看裡麵裝了什麼,平時機靈的一個人就這樣不明不白被這個尾巴狼騙了,看向慕錦塵的眼中是從未有過的嚴肅,“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你都必須把思兒放在第一位。”
慕錦塵四指朝天發誓,鄭重保證不負蘇相思。才算過了第一關。
蘇勉氣結沒打算這麼輕易放過他,冷著張臉摟著愛妻離開。蘇茗瑾更凶狠惡煞瞪住慕錦塵,趁他他們都不在,敢對妹妹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