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相思不相負!
蘇相思跟著慕錦塵回到客棧還不能收心,藥丸到手了,病人也看到了。卻不能把脈深入了解,醫者之心癢得難耐。
洗漱完換了乾淨寢衣躺在床上還是忍不住歎息出聲“太可惜了。”
伸個懶腰繼續翻個身歎息“太可惜了。”
換個姿勢四仰八叉仰躺在床上歎息出聲“太可惜了。”
沒一會又兩條細腿在空中亂蹬,哭嚎到“太可惜了。”說著又瞪一眼慕錦塵,要是早點告訴她李念年早就知道,她就能換上男裝把脈。那個神遊在山水間的師傅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趕回來。沒能把到脈,今晚估計要睡不著了。
慕錦塵在桌前整理這兩天的消息,讓她在床上鬨騰不搭上她的話,嘴角卻翹得老高。把消息理好才回到床上把她摟在懷裡安撫“明天帶你去把脈。”
“真的?”
“我何時騙過你。”
柳絮和鬆香被連夜去探消息回來時已經快接近午時,客棧位置偏僻生意蕭條。一樓大廳裡坐著的身形粗狂男子極為顯眼。讓人第一映像就是凶神惡煞。
姐妹倆有點害怕,特意繞開那位彪悍男子往二樓走。上樓梯前柳絮悄悄回頭看一眼男子,發現沒有注意到她們倆才快點上樓。
待樓梯拐角沒了兩抹身影,男子起身把幾枚銅板放在桌上也跟著上到二樓。漫無目的走在廊簷下路過一間間客房,走到儘頭那間隨手推門進去。
“季神醫。”柳絮和鬆香剛要屈腿行禮就被一股勁托起,季溫收回手示意不用多禮。徑直往裡屋走,就看見自家徒兒貼心幫慕錦塵理好衣服的畫麵。
季溫挑眉調侃道“以前還以為賢惠這兩個字不會是我這個徒兒能做到的。”
蘇相思斜一眼喬裝得風格大變的季溫,轉身到床頭暗格找出半粒藥丸。
“思兒不賢惠也無妨。”慕錦塵同季溫一同坐下,自覺把手腕伸過去。
季溫兩指搭在脈搏上,眼裡劃過幾分欣慰,看向蘇相思的眼神藏不住的得意“果然沒讓為師失望。”
蘇相思咧嘴一笑“但是這次要讓師傅失望了。”
季溫接過藥瓶,把藥丸倒在手掌上就能聞到明顯的腥臭味,扣下一些粉末放在嘴裡細嘗。感受到藥味後,含一口清水涑口。
“竟然全是帶有劇毒麻痹鎮靜經脈的藥材。”幸好季溫內力不錯,不然也會當場麻痹昏迷。
蘇相思點點頭“李念年每次發作都靠這顆藥丸麻痹感官,對他體內的毒素沒有任何治愈的幫助。
“李念年?”季溫收到蘇相思的加急信件時,人還在山野間埋頭挖藥草,看到送來的插圖和描述的病情就徹夜趕回來,累死三匹馬。
蘇相思把知道的消息都告訴季溫,有季溫在解毒會更快一步。幾人商議過後,決定今晚在一起去一趟荒林。
赤紅夕陽把天邊染紅映在海麵上,隨著海浪漂浮,看在眼裡就是一片如夢似幻的火海。碼頭隻剩在海裡搖曳的漁船。
李隨情拉緊身上的披風,匆匆走近荒林裡。他掐著日子估摸今晚兒子會毒素發作,提前把藥丸拿來。
原來有五顆藥丸還能撐到下個月初,現在丟了一顆,那邊的人更不會提前給他送來解藥。一會不知該如何開口交代。
每次來都是看到兒子認真苦讀雜文詩賦心裡又是升起一陣愧疚。如果沒有這些意外現在兒子早就能高中,都是那些人害了他的家,她和念念的兒子。又恨自己無能為力治好兒子,也恨自己不能反抗那些人。
他最疼愛的兒子如今隻能住在這種空氣不暢通,陽光照不進的黑洞裡苟延殘息。每次來都不敢他的眼睛,怕從裡麵看到希翼或者冷漠。
“老爺今日來得真早。晚飯就快好了。”奶媽打過招呼就到竹藤隔開的簡易廚房裡繼續忙活。
李隨情在木桌旁坐下,李念年眼眸也不抬一下。父子倆就這麼乾坐著不主動開口說話,兩人關係就這麼僵持了兩年半從沒緩解過。
躊躇半晌,李隨情萬般小心生怕對麵的不快,放緩語氣道“最近可有難受?”
“沒有。”李念年很快又乾脆回答。
李隨情垂下眼眸,乾裂唇瓣吐出幾個字“有一顆藥丸被偷了,我……是我……是我害了你。”
李念年正眼掃過他,終於看到他煞白憔悴的臉頰,兩鬢已經生出白發。於心不忍還是打算告訴他“今晚有人來給我把脈。”
“什麼?怎麼會有人發現你在這?你怎麼沒有點提防心!?來曆不明的人你怎麼能輕信!?”李隨情驚慌不已,眼裡全是掩不住的緊張。急得在桌邊停不下來回走動淩亂的腳步,把嘴邊譴責的話咽回去。李念年闔上眼,再睜開又是平靜毫無波瀾的眼眸。
“我都已經這副鬼樣子,多給個人看也沒損失。萬一……萬一我好了呢?你不希望?”看似詢問的眼神語中帶著是質問,讓李隨情頹然跌坐回木椅上。
“我怕你在出意外,我就沒有任何辦法在護住你。”
父子倆的關係一直都這樣僵持,李隨情平日來也是沉默寡言,直到李念年服下藥丸恢複冷靜才會離開。幼時李念年和父親關係甚親,發生這等事之後關係才會如此僵硬。
奶媽對這兩位父子也無奈,招呼兩人用晚飯。氣氛沉悶得讓人喘不過氣,一手好廚藝嚼在嘴裡食不知味。
李隨情不放心也不滿兒子擅自做主沒和他商量,獨自生悶氣。同時要看看到底是誰,如果對兒子有威脅豁出這條命也要攔下。
還未見其人就聽聞其聲“嘖嘖嘖,這藤蔓也是奇了,居然遮得如此嚴實看不出縫隙。”話音一落,藤條被掀開,走進來三位男子。
李隨情警惕幾步上前“你們是何人?”
季溫作了一揖,把明確身份的玉佩亮出來“見過李縣令,在下是季溫。”李隨情眼裡全是驚訝,在原地不敢置信來人居然是赫赫聞名的季神醫。
李念年回以一禮敬聲道“勞煩季神醫親自來一趟。”抬手做一個請的姿勢,讓幾人落座。看到季溫後一隻手緊握住桌沿,關節泛白,強壓下心裡的快要噴薄出來的歡喜尖叫。
“季神醫沒想到真的是你……你能來一趟真的感激。我兒子……我兒子……”李隨情狂喜到講話磕巴,有季神醫在即使不能痊愈,隻要能緩解痛苦也值得。
從灰暗平靜到現在的閃爍希望的眼眸,季溫心裡依舊冷漠,他是一名醫者,見過太多從希望跌到地獄的病人。
“貴公子的病情我還從未見過,一切都難說,要用新藥。我會儘全力治好,但也有可能……”
這話讓李隨情重新猶豫,剛想出聲就被李念年打斷。
“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