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主公不可！”驟然響起，如同一記重錘，讓整個書房瞬間陷入了徹底的寂靜。
空氣仿佛都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射向門口。
隻見馮戈氣喘籲籲地站在那裡，胸脯劇烈起伏，滿臉都是著急的神色，額頭上豆大的汗珠順著鬢角滾落，在昏暗的燭火映照下閃爍著微光。
柳林坐在主位上，原本冷峻的麵容並未因這聲阻攔而泛起怒色。
他看著馮戈，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欣慰，隨後和顏悅色地衝他擺了擺手，溫和地說道：
“坐下說，彆著急。”
那聲音低沉卻帶著安撫的力量，像是一陣春風，稍稍緩解了屋內緊繃的氣氛。
馮戈趕忙拱了拱手，快步走到桌旁坐下，平複了一下急促的呼吸後，急切地開口說道：
“求主公收回成命，加強邊境防務、撤回靈獸軍團，這種事情萬萬不可！”
他說話時，眼睛緊緊盯著柳林，眼神中滿是懇切與焦急。
柳林微微皺了皺眉頭，眼神中閃過欣慰與期待。他輕聲問道：“那為什麼不行呢？”聲音雖輕，卻仿佛有一種無形的力量，讓屋內的每一個人都豎起了耳朵。
馮戈微微一愣，心中瞬間明白了自家主公的意圖。
原來主公並非衝動行事，而是在試探底下的人是否有能與他同頻共振、洞察局勢之人。
想到這裡，馮戈神色一正，鄭重地拱手說道：
“主公，此事絕不可行。一旦如此，咱們在妖族方麵便是不打自招。召回靈獸軍團，就等於向妖族表明，咱們之前在對抗中取得的勝利，是靠派去的探子煽動妖族民心才實現的。如此一來，咱們前腳撤回靈獸軍團，後腳妖族必定展開大清洗！”
他越說越激動，雙手不自覺地比劃起來，額頭上的青筋也微微凸起。
此時，書房外的天色愈發暗沉，鉛灰色的雲層如一塊巨大的幕布，沉甸甸地壓向大地。一陣寒風吹過，窗戶被吹得“嘎吱”作響，燭火也跟著劇烈搖晃起來，昏黃的光影在眾人臉上跳躍，更添了幾分緊張與不安。
在外行商許久、許久未曾現身於此的戴沐陽，這時也站起身來。他清了清嗓子，說道：
“馮大人所言極是。我在草原上行商的時候，就已察覺到妖族正在解決內部問題。主公分給他們一片廣闊的草原，他們將其分割成無數小塊，按照部落大小分配給眾多妖族。”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在桌上比劃著草原分割的形狀，
“如此一來，妖族原本的複雜性便降低了許多。平日裡各個族群混在一起組成軍團時，或許難以分辨，但一旦單獨拉出來，誰是從洛陽出來的正統妖族，誰是中途加入的，一目了然。”
戴沐陽說話時，神色專注，眼神中透著商人特有的敏銳與精明。
柳林聽著二人的話，眼神中閃過一絲冷光。他微微眯起眼睛，緩緩說道：
“那你們的意思是，這妖族此番行動是想試探我的態度？倘若我不打自招，撤回靈獸軍團、加固邊境防務，他們就算頂著我的壓力，也要進行族群內部的大清洗？”
柳林說話時，手指又不自覺地敲擊著桌麵，一下一下，如同敲在眾人的心上，讓氣氛愈發凝重。
窗外，一道閃電劃過暗沉的天空，轉瞬即逝，緊接著隱隱傳來幾聲悶雷，仿佛是這場局勢博弈的前奏。
馮戈培神色凝重，眉頭緊鎖，臉上的每一道皺紋都寫滿了憂慮。他向前跨出一步，胸脯劇烈起伏，重重地點了點頭，斬釘截鐵地說道：
“主公說的對，妖族確實敢這麼做。他們心裡跟明鏡似的，篤定主公不能把草原上的妖族趕儘殺絕！”
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顫，在寂靜得落針可聞的書房裡格外清晰，那顫抖中既有對局勢的擔憂，更有對主公處境的深切關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