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哲保身。
這東西是一門藝術,是一門學問。在如此大爭之時,學不會,明哲保身。就更不可能發奮進取!
柳林明白這個道理,其他人也是自然懂的,一時間這全天下的封疆大吏以及地主豪強都老實了不少。
可是柳林卻知道,這些東西都是明麵上的,實際上朝廷不敢剿滅,他們的原因都是忌憚他們手中的實力。
所以,表麵上可以消停。實際上的買賣確實不能停。
幽州刺史府後宅的暖閣裡,地龍燒得正旺,鎏金炭盆中紅炭劈啪作響,卻驅不散室內凝重如鉛的氣氛。柳林斜倚在鋪著虎皮的太師椅上,指尖慢條斯理地摩挲著羊脂玉扳指,聽著門外傳來斷斷續續的呻吟聲與粗重喘息。
吱呀一聲,雕花木門被推開,八個精壯漢子抬著張檀木擔架魚貫而入。擔架上的薑胖子裹著錦緞棉被,整個人縮成一團,發間還沾著趕路時的草屑,往日油光水滑的胖臉此刻毫無血色,浮腫的眼皮不住顫抖。他勉強支起上身,綢緞被褥滑落,露出裡麵歪斜的紫色官袍——那是太子賜下的五品服色。
"柳大人!"薑胖子撲通一聲滾落在地,額頭重重磕在青磚上,發出悶響,"小人真真是來做買賣的!太子殿下說幽州有上好的皮貨,小人不過想賺些蠅頭小利..."他涕淚橫流,肥碩的手掌死死攥住柳林的靴筒,"您要不就給個痛快,要不就放我回去吧!小人家中還有八十老母,三歲稚子..."
柳林垂眸看著膝下這團瑟瑟發抖的肉球,忽然輕笑出聲。笑聲未落,他猛地抬腳踹在薑胖子胸口,後者龐大的身軀如布袋般撞在立柱上,發出悶哼。"做買賣?"柳林慢條斯理地整了整袖口,狼紋刺繡在燭火下泛著冷光,"太子都死了,你還想做什麼買賣?""
薑胖子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喉嚨裡發出咯咯的抽氣聲,豆大的汗珠順著雙下巴滾落。他顫抖著摸向懷中,卻在觸及柳林森冷的目光時僵住,肥胖的身軀蜷縮成蝦米狀,額頭貼著地麵不斷叩首:"小人糊塗!小人豬油蒙了心!柳大人饒命..."
暖閣外突然傳來更夫梆子聲,驚得薑胖子渾身一顫。柳林起身踱步至窗前,望著窗外被月色染成銀白的城牆,突然想起那些在洛陽街頭被抄家的官員。他們也曾如薑胖子這般求饒,最終卻都成了朱雀大街石板縫裡的暗紅血漬。
"起來吧。"柳林頭也不回,聲音裡帶著幾分漫不經心,"明日去賬房領三千兩純淨原石。幽州的生意,你還能接著做。"
薑胖子猛地抬頭,浮腫的臉上寫滿不敢置信。柳林轉過身,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不過記住——這天下的買賣,有的能賺,有的..."他故意停頓,看著對方瞳孔驟然收縮,"連命都要搭進去。"
薑胖子癱在擔架上,錦緞被褥早已被冷汗浸透,黏膩地貼在後背。益州薑家世代從商,在商賈之中不過是末流,他原以為攀附上太子這棵大樹,便能一朝登天,將薑家的招牌鑲金鍍銀。
可誰能想到,才剛踏入幽州地界,便遭受了一頓折磨,緊接著,就天天在那暗無天日的地牢裡,聽著隔壁傳來受刑者的慘叫,熬過了驚心動魄的三晝夜。
更讓他肝膽俱裂的是,還未等他從恐懼中緩過神,洛陽便傳來太子謀反自縊的噩耗,薑胖子隻覺天塌地陷,整個人如同墜入冰窖,日夜被恐懼啃噬,一病不起。
此刻聽聞柳林鬆口,薑胖子渾濁的眼珠瞬間瞪大,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顧不上渾身酸痛,猛地從擔架上彈坐而起,綢緞被褥滑落在地也渾然不覺。
圓滾滾的身子在青磚上連磕三個響頭,額頭瞬間腫起大包,聲音裡帶著哭腔的喜悅:
"多謝柳大人!多謝柳大人!小人定當效犬馬之勞!我薑家的蜀錦、漆器,皆是益州一等一的好貨,保證童叟無欺!往後柳大人但有吩咐,小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他邊說邊擦著額角的血漬,肥厚的手掌上沾滿了血與灰,卻笑得滿臉諂媚,仿佛方才的生死危機從未存在過。
柳林負手而立,玄色蟒袍上的暗紋在搖曳燭火下若隱若現,倒像是蟄伏的凶獸。他看著薑胖子涕淚橫流的模樣,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好。就喜歡你這樣識時務的。"聲音低沉卻字字清晰,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回去告訴荊州、益州的商人們,我柳林雖掌兵戈,卻不是吃人的猛虎。幽州也絕非他們想象中的蠻荒之地。"
他踱步至窗前,推開雕花窗欞,塞外寒風裹挾著沙礫撲麵而來,卻吹不散屋內縈繞的龍涎香。遠處城牆上傳來巡邏士兵的腳步聲,一下下敲在寂靜的夜色裡。"讓他們睜大眼睛看看,"柳林望著夜色中影影綽綽的城池輪廓,"幽州的鐵礦、皮毛,還有直通草原的商路,哪一樣不是商機?隻要守規矩,老老實實做買賣,這錢,咱們一起賺。"
薑胖子趴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隻一個勁地點頭如搗蒜。在南方士族商賈眼中,幽州並州向來是窮山惡水、草芥人命的化外之地,傳聞這裡的將領殺人不眨眼,百姓茹毛飲血。此刻聽柳林這般說,倒像是撥開了重重迷霧,隱約窺見了一片亟待開發的富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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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一定把柳大人的話帶到!"薑胖子聲音發顫,卻難掩興奮,"南方那些人總說北疆是死地,殊不知..."他猛地捂住嘴,驚恐地看向柳林,生怕自己說錯話。
柳林卻隻是輕笑,鎏金護甲劃過窗台,在檀木上留下五道白痕:"回去吧。告訴他們——這天下的買賣,缺了幽州,可就不完整了。"
薑胖子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退了出去。雕花木門緩緩閉合的刹那,柳林的笑容驟然消失,眼底閃過一絲冷芒。窗外的月亮不知何時被烏雲遮住,整個刺史府陷入一片陰影之中,唯有牆角的火把在風中明滅,將他的影子投射在牆上,恍若一頭蓄勢待發的巨獸。
柳林摩挲著腰間刻滿獸紋的革帶,想起前日清點庫房的情形:堆積如山的皮毛與藥材,卻換不來半塊精鐵;繳獲的兵器因缺乏淬火的秘料,隻能淪為廢鐵。並州雖已納入掌控,可連年征戰下,土地貧瘠得連麥種都難以留存。
鬼族的工匠雖然巧奪天工,人族的工匠雖然後來居上,竟然能用那些礦石造出那般強力的爆炸物,但是這平常資源還是無比重要的!
"青州、冀州那幫老狐狸..."柳林望著工坊外綿延的雪山,冷笑從齒縫間溢出。前日斥候傳回消息,兩州邊境增兵三倍,商隊往來皆被嚴查。他清楚,在那些諸侯眼裡,自己這顆驟然崛起的棋子,遠比草原白霧更危險。
夜風卷著沙礫拍在窗欞上,柳林展開泛黃的輿圖,指尖重重按在荊州與益州的位置。那裡河道縱橫,商船如織,百年太平積累的綢緞、精瓷、桐油,以及各種修煉資源,堆積如山。"內陸的諸位,怕是忘了北疆的存在吧。"
他低聲呢喃,燭火突然爆起劈啪聲響,將輿圖上"荊州"二字映得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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