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北王府的鎏金獸首銜環門扉半掩,柳林立在丹墀之上,看冬雪將廊下的冰棱綴成剔透珠簾。寒風卷著遠處工坊的鍛打聲掠過琉璃瓦,他伸手接住一片六角冰晶,看它在掌心化作細小的水痕,嘴角笑意漸深。
案上的青銅香爐飄起龍腦香,嫋嫋白煙在"鎮北"匾額的陰影裡扭曲變幻。柳林指尖劃過百工論道會的原計劃書,墨字在燭火下泛著暗紅,恍若未乾的血跡。"以權勢強壓,終究是下策。"他忽然輕笑出聲,金黑眼眸映著跳動的燭焰,"倒不如讓他們自己咬出條生路。"
鎏金鈴鐺突然發出清越聲響,霍三從暗影中現身時,玄色勁裝未帶半片雪花。這位身形如獵豹般矯健的管家單膝跪地,腰間纏著的九節鋼鞭與地麵相觸,發出細碎的嗡鳴。"王爺吩咐。"他聲音低沉如磨刀石,二十載風霜刻下的疤痕在額角微微顫動。
柳林將揉成團的計劃書拋入火盆,看著火焰將"尊王令"三字吞噬。"明日起,籌備百工論道會。"他踱步至輿圖前,指尖點過北疆四州的紅點,"但這次不是讓他們臣服,而是設個擂台——"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傳來機關獸的嗡鳴,那是天機學府新研製的巡夜裝置。
霍三抬頭時,正對上柳林眼底翻湧的暗芒。"讓各學派自由辯論、相互攻訐,"柳林抓起案頭的玄鐵令牌,在輿圖上劃出猩紅弧線,"但要暗中給親王府的學派開後門——墨家的連弩優先供給軍械庫,法家的律法草案直通州府衙門。"
銅爐中的香灰突然炸開,火星濺在霍三的靴麵上。管家卻紋絲不動,隻將主人的話在心底反複咀嚼。"那靈陣宗和儒家..."他試探著開口,餘光瞥見柳林把玩著一枚刻滿符文的玉玨,正是前日某位學派首領進獻的拜帖信物。
"讓他們鬥。"柳林將玉玨擲向空中,金黑氣息凝成無形鎖鏈纏住玉玨,"就像養蠱,最後活下來的,才配與王府共分北疆。"他轉身時,身後的輿圖突然泛起微光,無數光點以王府為中心,在風雪中勾勒出吞噬萬物的巨口。
霍三領命退下時,廊外的冰棱突然斷裂,墜地聲驚飛簷下的夜梟。柳林望著漸暗的天色,想起馮戈培說過的"春風化雨"。他抬手召來一縷金黑氣息,在掌心凝成扭曲的蠱蟲形狀:"春風太慢,"他低語著握緊拳頭,"唯有以血為引,才能煉出真正的利刃。"
雪夜漸深,王府深處傳來籌備宴席的響動。柳林立在觀星台,看北鬥七星的鬥柄在雲層後若隱若現。當第一縷晨光刺破夜幕時,北疆大地的百家燈火,都將彙聚成這場血腥盛宴的祭品——而鎮北王府的旗幟,正獵獵作響,靜待著吞噬一切的時刻。
深冬的朔風如刀,將主城的晨霧割裂成絮狀的碎冰。
鎮北王府的朱漆大門在卯時三刻轟然洞開,霍三立在門廊下,望著三十輛滿載青磚的牛車碾過結霜的青石板,車軸轉動聲驚起簷下數百隻寒鴉。他抬手抹去眉睫上的霜花,喉間發出一聲低沉的哨響,暗處立刻湧出百名黑衣侍衛,如同訓練有素的蟻群般開始卸車。
"東側觀禮台地基必須加深三尺。"霍三用九節鋼鞭輕點地麵,靴底碾過方才鑿出的凍土坑,"北疆的風會掀翻任何疏漏。"管事的匠人弓著腰連連稱是,鬢角的冰碴隨著點頭簌簌掉落。王府西北角的機栝聲突然密集起來,二十架諸葛連弩模型正在調試,青銅齒輪咬合的聲響與鍛造坊傳來的錘擊聲交織成詭異的韻律。
霍三沿著九曲回廊疾行,金絲繡著雲紋的袍角掃過廊柱上剛繪製的《百工圖》。畫中機關術師與鑄劍師正在合力鍛造巨弩,遠處的法家學者捧著竹簡冷眼旁觀,這幅由王府畫師連夜趕製的壁畫,此刻還散發著鬆煙墨的辛辣氣息。"把靈陣宗的席位挪到風口。"他突然停在宴會廳門口,對正在懸掛宮燈的仆役吩咐道,"他們自詡能馭使天地靈氣,正好試試北疆的寒風是否真聽他們使喚。"
後廚方向傳來鼎沸人聲,三十六口青銅大鍋同時開灶,蒸騰的熱氣在零下二十度的空氣中凝成細密的冰珠。霍三掀開布簾時,香料的辛香混著鹿肉的焦香撲麵而來。"記得在靈陣宗的膳食裡多加兩錢花椒。"他盯著主廚翻動的鐵鍋,"聽說他們講究清心寡欲,這北疆的烈火烹油,正好讓他們嘗嘗煙火氣。"
卯時四刻,王府東側的校場已化作巨大的工坊。三百工匠正在搭建九層階梯狀的論道台,最頂端的主台由整塊玄鐵鑄成,表麵篆刻著鎮北王府的徽記,邊緣鑲嵌的二十八星宿燈陣正在進行最後調試。霍三踩著結冰的木梯爬上主台,俯身檢查暗格裡的機關——按下東南角的雲紋,暗藏的弩機便會彈出,可瞬間發射三十六枚淬毒的袖箭;轉動西北角的青銅柱,整個台麵能傾斜成四十五度的陡坡。
"霍管家!墨家送來的機關獸出了問題!"急促的呼喊聲從校場西南角傳來。霍三疾步趕去,正見三頭鐵甲犀牛狀的機關獸橫在路中央,青銅關節處不斷滲出黑色黏液。"把這些東西挪到法家席位對麵。"他蹲下身,指尖沾起黏液聞了聞,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告訴墨家,就說王府特意為他們準備了展示"防禦術"的絕佳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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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時三刻,王府書房的燭火已亮了三個時辰。霍三展開厚厚的賓客名單,朱砂筆在靈陣宗代表的名字上反複勾畫。當他第七次確認座位安排時,窗外突然傳來尖銳的破空聲——公孫婀娜的信鴿落在窗欞上,爪間綁著密函。展開泛黃的宣紙,"法家已備妥彈劾文書"幾個朱砂小字映入眼簾,霍三立刻抓起狼毫,在墨家代表的名字旁畫了個醒目的紅圈。
酉時,王府地窖的酒壇開始搬運。霍三親自查驗每壇"北疆烈"的封口,看陶片上的王府印記是否完整。"給儒家的酒壇換成十年陳,"他踢了踢某隻酒壇,"至於那些聲稱不沾酒的學派..."他的目光掃過堆積如山的酒壇,"在第三排第七列的酒裡摻些蒙汗藥——若是論道無趣,總得有些意外助興。"
戌時,王府角樓的梆子聲響起。霍三站在觀星台上,望著冀州城萬家燈火漸次亮起。遠處的墨家工坊依然亮著刺目的白光,靈陣宗的觀星台則漂浮著幽藍的符文,法家書院方向傳來整齊的誦讀聲,與機關獸的嗡鳴、鍛造坊的轟鳴交織成奇異的夜曲。他摸出袖中的玉玨,上麵的王府徽記在月光下泛著冷芒,想起柳林說的"養蠱"二字,突然輕笑出聲。
亥時,王府衛隊開始最後的巡邏。霍三帶著二十名死士穿行在王府的密道中,檢查每個通風口的機關陷阱。當他們經過地牢時,隱約傳來刑具碰撞的聲響——那是前日因泄密被抓的雜役,此刻正用慘叫為論道會奏響序曲。"加大藥量。"霍三對著獄卒吩咐,"讓他的哀嚎聲傳到靈陣宗的臨時住所,就說這是王府為他們準備的"醒神曲"。"
子時,整個王府陷入詭異的寂靜。霍三站在論道台中央,點燃二十八星宿燈陣。幽藍的火焰照亮他臉上的疤痕,也照亮台下暗藏的殺機——墨家機關獸的弩箭已上膛,法家席位下埋著引雷的銅絲,靈陣宗的坐墊裡藏著能釋放迷煙的香囊。他抬頭望向王府深處的燈火,那裡柳林的書房依然亮著,金黑氣息透過窗紙,在夜空中凝成若隱若現的蠱蟲形狀。
醜時,第一縷曙光刺破雲層。霍三望著校場入口處新立的石碑,上麵"百家爭鳴,唯王獨尊"八個大字在朝陽下泛著血光。他整了整衣冠,對著空蕩蕩的論道台輕聲低語:"盛宴,該開場了。"隨著他的話音落下,王府深處傳來悠揚的號角,三十六名樂師捧著特製的青銅編鐘魚貫而入,鐘身刻著的不是禮樂紋飾,而是猙獰的饕餮——那是北疆獨有的,吞噬一切的凶獸圖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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