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城的更鼓聲穿透三重棉被,趙元禮蜷縮在驛館雕花大床上,聽著遠處傳來供奉院弟子夜訓的呼喝聲。他顫抖著摸出懷中密折,絲綢封麵早已被冷汗浸得發皺,暗格裡藏著的朱砂印泥盒硌得肋骨生疼——那是皇帝禦賜的"臨機專斷"印,此刻卻像塊燒紅的烙鐵。
"意圖謀反......"他對著銅鏡喃喃自語,鏡中倒映出白天市井裡的畫麵:柳林徒手劈開玄鐵的金黑靈力,馮戈培談笑間化解修士紛爭的從容,還有街角孩童嬉笑著施展的簡易驅寒術。這些畫麵與記憶中京城權貴們醉生夢死的場景重疊,讓他握筆的手劇烈震顫,墨跡在宣紙上暈染成猙獰的墨團。
更漏聲突然變得刺耳,趙元禮猛地掀開錦被。百餘人的衛隊此刻正在驛館外巡邏,十名金剛境強者氣息內斂,卻瞞不過他這個老官僚的感知。但當他閉上眼睛,柳林周身纏繞的金黑氣息如實質般壓來——那是陸地神仙境的威壓,足以在彈指間碾碎整座驛館。
"大人,該用安神湯了。"侍女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趙元禮慌忙將密折塞進枕下,卻瞥見青瓷碗底沉著的幾縷金粉——這是供奉院特供的"寧心散",能調和修士體內紊亂的靈力,此刻卻讓他想起柳林說過的話:"北疆的藥,治的是活人,不是死人。"
子夜時分,窗外突然傳來悠揚的羌笛聲。趙元禮掀起窗簾,月光下,一隊牧民趕著馱滿靈米的犛牛走過長街,領頭老者腰間竟彆著供奉院的玉牌。他想起白天柳林帶他去的靈田,那些用靈力灌溉的麥穗比人還高,農夫們說起鎮北王時眼中的熾熱,比朝堂上的山呼萬歲更灼人。
"若真寫了"意圖謀反"......"他咬破指尖,鮮血滴在密折上,"柳林定會當場取我性命。可若不寫......"皇帝臨行前的眼神突然清晰起來:"趙卿家飽讀詩書,當知社稷為重。若柳林有異心,你那百餘人馬......"
窗外的羌笛聲突然轉為激昂,趙元禮猛地推開窗。朔方城的夜空布滿金黑交織的靈力星鬥,那是供奉院弟子布下的護城大陣。他望著大陣中央若隱若現的王府燈火,終於明白柳林為何敢如此肆無忌憚——當整個北疆的修士、百姓、甚至一草一木都與鎮北王血脈相連,區區百個金剛境強者,不過是棋盤上的棄子。
更鼓聲再次響起,趙元禮抓起狼毫,卻在觸到密折的瞬間將筆折斷。他踉蹌著走到銅鏡前,扯下官服上的雲紋補子,露出裡麵洗得發白的粗布內襯——那是白天混在市井時穿的衣裳,此刻竟沾著幾分煙火氣的溫暖。
"或許......"他對著鏡中的自己低語,"陛下想要的真相,從來不是一紙彈劾。"朔方城的寒風卷著細雪撲進屋內,將案上未寫完的密折吹得簌簌作響,墨跡未乾的殘字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卻始終沒能拚湊出"謀反"二字。
趙元禮蜷縮在驛館最深處的暗室裡,指尖還殘留著震碎奏章時金黑靈力的灼痛。滿地碎紙在燭光下泛著慘白,像極了他此刻搖搖欲墜的官運。他顫抖著摸出懷中皇帝親賜的密詔,龍紋黃絹上"便宜行事"四字突然變得猙獰可怖,仿佛隨時會化作絞索勒住他的脖頸。
"百年趙家......"他對著銅鏡喃喃自語,鏡中人臉色灰白,八字眉擰成死結,"若如實稟報,朝堂那些老狐狸定會逼著我當先鋒。"他想起柳林周身纏繞的金黑氣息,那股能碾碎山河的威壓,再聯想到朝廷世家各懷鬼胎的嘴臉——就算真能調集大軍,誰又會願意拚儘家底去啃這塊硬骨頭?
更樓聲突然變得刺耳,趙元禮猛地起身撞翻燭台。火苗舔舐著地上的奏章殘片,將"謀反"二字的殘痕燒成灰燼。他盯著跳動的火焰,忽然想起白天在市井所見:柳林與百姓分食炊餅時的笑靨,馮戈培教孩童識字時的耐心,還有那些用供奉院功法守護家園的普通修士。這些畫麵與京城權貴們醉生夢死的奢靡形成刺痛的對比。
"輸了,我是罪魁禍首;贏了,我不過是枚棄子。"他抓起案上的朱砂印泥盒,盒蓋上的蟠龍紋在火光中扭曲變形。皇帝那句"社稷為重"的囑托此刻聽來如此諷刺,所謂社稷,不過是世家大族瓜分利益的遮羞布。而他,若執意充當朝廷的刀,最終隻會成為兩方博弈的祭品。
窗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趙元禮慌忙將密詔塞回暗格。當他摸到供奉院送來的安神湯時,突然愣住——青瓷碗底沉著的金粉在燭光下閃爍,那是能調和靈力的珍貴藥材,卻被柳林毫不吝嗇地分給北疆百姓。"在北疆,能活下去的,才配談規矩。"柳林的話在耳邊回響,像一記重錘砸醒了他。
子夜的寒風灌進窗縫,趙元禮突然笑出聲來,笑聲中帶著解脫的瘋狂。他扯下官袍上的雲紋補子,露出裡麵沾著麥屑的粗布內襯——這是他在靈田勞作時穿的衣裳,此刻竟比十二章紋錦袍溫暖百倍。"或許......"他對著黑暗低語,"換個靠山,趙家反而能長盛不衰。"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當第一縷晨光刺破朔方城的夜幕,趙元禮已穿戴整齊。他望著銅鏡中重新恢複官威的自己,將修改後的奏章揣入懷中。新的奏折上,字字句句都在歌頌北疆的繁榮安定,末尾更是附上了"懇請陛下嘉賞鎮北王"的諫言。
踏出驛館時,他望著王府方向高懸的金黑旗幟,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這場關乎生死的博弈,他終於做出了自認為最正確的選擇。
朔方城的晨雪驟停,鎮北王府的青銅獸首門環還凝著冰碴,卻在趙元禮踏入視線的刹那轟然洞開。三十六名金甲侍衛執戟分列兩側,金黑相間的旌旗獵獵作響,竟比他前日來時的陣仗煊赫十倍。
趙元禮握著奏章的手滲出冷汗,蟒紋靴底在青石板上打滑。昨夜剛改寫的諫言在袖中發燙,他抬眼望向台階儘頭,柳林負手立在朱紅廊柱下,玄色王袍上暗繡的龍紋隨著靈力流轉若隱若現,身後懸浮的中千世界虛影吞吐著星辰,恍若神明降世。
"趙大人這步棋,走得漂亮。"柳林的聲音裹著金黑氣息滾落台階,驚起簷角寒鴉。趙元禮渾身一顫,這才驚覺對方竟連自己在驛館改寫奏章的時辰都算得分毫不差——書房燭火熄滅的時刻,密詔藏匿的暗格方位,甚至他咬破指尖按手印時的猶豫,都似在那雙猩紅豎瞳的注視下。
馮戈培不知何時出現在柳林身側,官服換成了供奉院的玄色勁裝,腰間螭紋佩與柳林的王袍遙相呼應。"趙大人請。"他抬手示意,廊下突然亮起數百盞琉璃燈,金黑光芒交織成祥瑞雲紋,將趙元禮官服上的雲蟒圖案襯得黯淡無光。
踏入議事廳,趙元禮被撲麵而來的靈力驚得後退半步。四壁懸掛的不再是尋常字畫,而是北疆各城靈力脈絡圖,每道線條都流動著實質般的金黑光芒。柳林隨意坐在鎏金王座上,指尖把玩著趙元禮昨夜撕碎的奏章殘片,墨跡未乾的"謀反"二字在他掌心化作齏粉。
"大人可知,本王為何等你?"柳林突然開口,金黑氣息凝成鎖鏈纏住趙元禮的腳踝。老尚書膝蓋一軟,險些跪倒在地,卻見對方屈指彈出一道靈力,將他穩穩托住,"因為你比朝堂那些老狐狸聰明——知道何為真正的靠山。"
趙元禮喉結滾動,望著柳林身後緩緩展開的巨幅輿圖。中原腹地被陰影籠罩,而北疆四州在金黑光芒中熠熠生輝,每座城池都標注著供奉院培養的強者數量。他突然想起皇帝交給他的密詔,想起那些世家在朝堂上推諉扯皮的嘴臉,與此刻柳林眼中掌控天地的氣魄形成慘烈對比。
"這是北疆百姓用命換來的太平。"柳林起身逼近,金黑氣息裹挾著凜冽殺意,"若朝廷敢來染指......"他抬手召出中千世界核心,萬千星辰在掌心旋轉,"本王不介意讓他們見識,何為真正的力量。"
趙元禮猛地掏出奏章,在金黑光芒中展開:"王爺明鑒!趙某願為北疆喉舌,懇請陛下......"
"不必了。"柳林打斷他的話,修長手指撫過奏章上的朱砂印,"你隻需記住——"他突然扣住趙元禮的手腕,金黑靈力順著經脈遊走,在其丹田處烙下供奉院印記,"從今日起,你的命,姓柳。"
議事廳外突然傳來山呼海嘯般的修煉聲,供奉院弟子們的金黑靈力直衝雲霄,將朔方城的天空染成瑰麗的暗金色。趙元禮望著柳林背後若隱若現的龍形虛影,突然覺得腰間的玉帶硌得生疼——那象征朝廷威儀的配飾,此刻竟不如供奉院一枚小小的玉牌來得踏實。
"送趙大人回驛館。"柳林甩袖落座,金黑氣息化作實質鋪滿地麵,"明日隨本王巡視靈田,讓你看看,什麼叫真正的民心所向。"
趙元禮退出門庭時雙腿發顫,既為柳林深不可測的手段戰栗,又為自己押對了籌碼而慶幸。朔方城的寒風卷起他官袍的下擺,露出內裡尚未換下的粗布麻衣——那是他昨日混在百姓中時的裝束,此刻竟比往日任何時候都讓他覺得安心。
喜歡玄幻,我乃長生伏妖大帝請大家收藏:()玄幻,我乃長生伏妖大帝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