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林點頭,示意霍三和親衛在外麵等著,自己則帶著司馬錦繡排進了隊伍。前麵的婦人抱著個哭鬨的孩子,孩子的胳膊腫得老高,像是脫臼了。輪到她時,店裡走出個穿灰布衫的老者,手裡拿著個銅製的小鑷子,隻輕輕捏了捏孩子的胳膊,那孩子就不哭了,胳膊也消腫了大半。
“老先生真是神了!”婦人千恩萬謝地遞上錢,老者擺擺手,隻取了幾文錢,又招呼下一個人。
下一個是個書生,手裡拿著支斷了的毛筆。老者接過筆,從櫃台下摸出些竹絲和膠水,三兩下就把筆修好了,比新的還好用。
司馬錦繡看得眼睛都直了:“他什麼都會修?”
柳林沒說話,隻是盯著老者的手。那雙手布滿老繭,指關節粗大,卻靈活得不像話,不管是修器物還是治傷,動作都快得讓人看不清,仿佛不是在用手藝,而是在用某種法術。
輪到他們時,老者抬起頭,渾濁的眼睛在兩人身上掃了一圈,忽然笑了:“兩位不像來修東西的。”
他的聲音沙啞,卻帶著股穿透力。柳林拱了拱手:“在下路過此地,見老先生店號奇特,特來叨擾。”
老者指了指旁邊的椅子:“坐吧。喝杯茶?”
店裡的茶是粗茶,泡在陶碗裡,帶著股苦澀的香。老者給自己也倒了一碗,慢悠悠地喝著:“‘人匠’,就是修人的匠。身體壞了能修,物件壞了能修,心裡的結……也能修。”
司馬錦繡愣住了:“心裡的結也能修?”
“能啊。”老者笑了,露出沒剩幾顆牙的嘴,“有人丟了念想,我就給他刻個木牌,寫上念想的名字;有人心裡堵得慌,我就聽他說說話,說完了,結就鬆了。”
柳林看著牆上掛著的物件——有修好的兵器,有補好的衣裳,還有些小木牌,上麵刻著歪歪扭扭的名字。他忽然明白,這“人匠”修的不是物件,是日子。北地的日子苦,總有東西會壞,會丟,會碎,而這老者,就像個補丁,把那些破碎的地方,一點點縫補起來。
“老先生在這裡開了多久了?”柳林問。
“三十年了。”老者望著窗外的暮色,“從鎮北王還是個小兵的時候,就在了。”
柳林的動作頓了頓。
“那年妖亂,白霧吞了半個鎮子,是他的兵衝進來,把我們這些老婆子、小娃娃一個個往外背。”老者的聲音慢了下來,帶著回憶的溫,“那些娃娃兵自己被霧燒得滿身是傷,卻還笑著說‘彆怕,有我在’。”
他指了指牆上的一塊盾牌,盾牌上有個巨大的缺口,邊緣還帶著焦黑:“那時候啊,他們的盾牌都被妖物劈碎了,還是往前衝。我這把老骨頭,就是他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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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錦繡看著那塊盾牌,又看了看柳林。他今天穿得簡單,臉上也沒帶平日裡的威嚴,可聽著老者的話,她忽然覺得,眼前這個男人身上的光,比洛陽宮牆上的琉璃瓦還要亮。
“後來他成了王爺,回鎮上看過幾次。”老者笑了,“每次來都穿得跟個小兵似的,蹲在我這店裡喝粗茶,吃胡餅。有人說他傻,放著王爺的福不享,偏要來這窮地方。可我們都知道,他心裡記著我們呢。”
柳林沒說話,隻是端起陶碗,把剩下的茶一飲而儘。茶還是苦的,可喝到心裡,卻泛起一絲甜。
離開“人匠”店時,夜色已經深了。鎮上的燈籠都亮了起來,照得青石板路泛著光。司馬錦繡回頭望了一眼那座小樓,老者正站在門口送客,佝僂的身影在燈光下,像座溫暖的山。
“他說的是真的嗎?”司馬錦繡問,聲音很輕。
“嗯。”柳林點頭,“那年妖亂,確實凶險。”
“那你身上的傷……”
“早好了。”柳林笑了笑,拉起她的手,“走,帶你去看鎮口的老槐樹,聽說有上百年了,夜裡會開花。”
司馬錦繡任由他拉著,跟著他往鎮口走。晚風帶著桂花香,吹得人心裡暖暖的。她忽然覺得,這太平鎮的“太平”二字,不是憑空來的。是有人在前麵擋著刀光劍影,有人在後麵縫補柴米油鹽,才湊成了這人間煙火,歲月安穩。
而她身邊的這個男人,就是那個擋在最前麵的人。
鎮口的老槐樹枝繁葉茂,月光透過葉隙灑下來,落在地上像碎銀。司馬錦繡靠在樹乾上,看著柳林望著遠方的背影,忽然覺得,這一路的遊山玩水,不是浪費時間。她看到了北地的山,北地的水,北地的人,也終於看懂了身邊的這個男人。
“柳林,”她輕聲喊他的名字,第一次沒叫“王爺”,“我們明天,早點趕路吧。”
柳林回頭看她,眼裡帶著笑意:“怎麼,不想玩了?”
“想。”司馬錦繡點頭,“但我更想看看,你用命護著的北地,到底是什麼樣子。”
柳林看著她眼裡的光,那光裡沒有了怯懦,沒有了迷茫,隻有清澈的堅定。他走過去,伸手替她拂去落在發間的槐花瓣,聲音溫柔得像晚風:“好,帶你回家。”
月光下,老槐樹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將兩人的身影裹在一起。遠處的儀仗還懸在雲霧裡,像座沉默的山。而這太平鎮的夜,卻因為一家叫“人匠”的小店,一棵開花的老槐樹,變得格外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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