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林當然知道，表麵上的合作隻是表麵上的，所以他打算去西域親自去探一探虛實。
涼州城的晨霧還沒散儘，柳林已站在城門口的老槐樹下。他身著粗布褐衣，腰間彆著一把普通的彎刀，頭上裹著青色頭巾，臉上刻意抹了些塵土，看起來就像個常年跑商的掌櫃。身後站著兩人，左邊是“鬼麵邪佛”玄空，一身灰色僧袍，手持普通木杖，麵容平和如普通僧人，隻是偶爾轉動眼珠時，眼底會閃過一絲邪異；右邊是“鬼母”蘇湄，穿一身淡粉色布衣，梳著雙丫髻，臉上帶著淺淺的梨渦，若不是柳林知曉她的身份，任誰都會把她當成哪家商號的小丫鬟。
“王爺，真不用多帶些人手？”玄空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他雖已返璞歸真，可西域畢竟凶險，柳林身份特殊，若是出了差錯，北境局勢怕是要亂。
柳林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帶的人多了，反而引人注目。有你們兩個在，足夠了。”他轉頭看向蘇湄，“蘇湄，記住，路上少說話，遇事聽玄空的。”
蘇湄眨了眨眼睛，點了點頭，聲音軟糯：“知道啦，柳大哥。”可隻有柳林知道，這看似無害的“鄰家小妹”，抬手就能掀起一片血海，如今突破到金剛境界大乘期，更是深不可測。
三人剛要動身，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隻見一名親衛騎著快馬奔來，翻身下馬，從懷中取出一個錦盒，遞給柳林：“王爺，這是您要的東西。”
柳林打開錦盒，裡麵是一枚雕刻著狼紋的玉佩，質地普通，卻暗藏玄機——玉佩內部刻著柳林的私印，是他在西域聯係暗線的信物。他將玉佩收好，對親衛說：“回去告訴李將軍，按原計劃行事，不要讓邊境太安靜，也彆傷了慕容朵蘭的根基。”
親衛躬身應道：“屬下遵旨。”說完，便騎著快馬返回了王府。
柳林三人混入了一支前往西域的商隊。商隊的掌櫃姓王，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臉上布滿了風霜，見柳林三人前來搭夥，熱情地迎了上來：“三位也是去西域做買賣的？”
柳林點了點頭，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笑容：“是啊，王掌櫃。第一次去西域，聽說路上不太平，想跟著您的商隊一起走，也好有個照應。”
王掌櫃哈哈一笑：“好說，好說！出門在外，就是要互相照應。我們這商隊主要賣些中原的絲綢、茶葉，還有些瓷器，到了西域能賣個好價錢。三位賣些什麼？”
柳林隨口說道：“我們帶了些中原的藥材，想著去西域碰碰運氣。”
王掌櫃點了點頭，沒再多問。商隊裡的夥計們正忙著裝卸貨物，有的扛著絲綢，有的搬著茶葉，還有的在給馬匹喂草料，一片忙碌景象。柳林站在一旁，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商隊裡的人——有年輕力壯的夥計，有經驗豐富的向導，還有幾個看起來像是保鏢的漢子，腰間都彆著武器，眼神警惕。
“出發嘍！”隨著王掌櫃的一聲吆喝，商隊緩緩出發了。隊伍沿著河西走廊前行，道路兩旁是連綿的戈壁灘，遠處的祁連山覆蓋著皚皚白雪，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偶爾能看到幾叢駱駝刺，在風中搖曳，給這片荒涼的土地增添了一絲生機。
蘇湄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景象，好奇地掀開馬車的簾子，探出頭來張望。玄空坐在她身邊，眼神平靜地看著窗外，雙手合十，嘴裡默念著經文，看起來就像個虔誠的僧人。柳林則坐在馬車的另一側，閉目養神，腦海中卻在思考著西域的局勢——西域部落眾多，唯利是圖，朝廷的使者肯定已經在暗中活動，他必須儘快找到突破口，真正掌控西域。
中午時分，商隊來到一處驛站休息。驛站不大，隻有幾間土坯房，院子裡卻擠滿了人——有其他商隊的人，有西域的牧民，還有幾個行色匆匆的旅人。驛站的老板娘是個爽朗的婦人，見商隊來了，熱情地招呼道：“客官們，快裡麵坐！有熱乎的飯菜，還有馬奶酒！”
柳林三人跟著王掌櫃走進驛站，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老板娘很快端上了飯菜——一大碗羊肉湯，幾個白麵饅頭，還有一盤涼拌野菜。羊肉湯熱氣騰騰，香氣撲鼻，柳林喝了一口，暖意瞬間傳遍全身。
“這驛站的羊肉湯，可是出了名的好喝。”王掌櫃一邊吃著饅頭，一邊說道，“老板娘的丈夫以前是個獵戶，打獵回來就會給她帶些野味，後來獵戶死了，她就開了這家驛站，靠著這手羊肉湯的手藝，養活了一家人。”
柳林點了點頭，目光落在了驛站角落裡的一個西域牧民身上。那牧民穿著一件破舊的皮袍，臉上布滿了皺紋，正低頭喝著馬奶酒，眼神中帶著一絲憂愁。柳林起身走了過去，在他對麵坐下，用生硬的西域語說道：“這位兄弟，看你心事重重的，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了？”
牧民抬起頭，看了柳林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警惕：“你是誰？”
柳林笑了笑，說道：“我是中原的商人，第一次來西域。看你心情不好，想跟你聊聊天。”他從懷中取出一小塊絲綢，遞給牧民，“這是中原的絲綢，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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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民接過絲綢，眼中閃過一絲驚喜。絲綢在西域是稀罕物，尤其是這樣質地優良的絲綢，更是價值不菲。他連忙說道：“多謝客官。不瞞你說，我是烏孫部的牧民，最近部落裡不太太平，汗王要我們繳納更多的牛羊，說是要跟中原的鎮北王合作，可我們根本拿不出來，要是拿不出來，就要被賣到其他部落當奴隸。”
柳林心中一動，沒想到剛到驛站，就聽到了這樣的消息。他不動聲色地問道：“你們汗王為什麼要跟鎮北王合作？難道就不怕中原的朝廷怪罪嗎？”
牧民歎了口氣，說道：“汗王也是沒辦法。最近西域的其他部落都在跟鎮北王合作，要是我們不合作，鎮北王就會支持其他部落攻打我們。而且中原的朝廷也派了使者來，說要給我們好處，讓我們出兵騷擾鎮北王的涼州，可我們誰也不敢相信。畢竟，中原人向來言而無信。”
柳林點了點頭，心中已經有了主意。他對牧民說：“兄弟，你放心。鎮北王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隻要你們部落真心合作，他肯定不會虧待你們。要是你們有什麼困難，可以去涼州找鎮北王的人，就說我讓你們去的。”他從懷中取出那枚狼紋玉佩，遞給牧民，“拿著這個，他們就會相信你。”
牧民接過玉佩，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對著柳林連連道謝：“多謝客官，多謝客官！你真是個好人！”
柳林笑了笑，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玄空和蘇湄都看著他，眼中帶著一絲疑惑。柳林壓低聲音，對他們說：“烏孫部的內部有矛盾，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爭取更多的支持。”
玄空點了點頭，說道：“王爺英明。不過，朝廷的使者肯定也在暗中活動，我們要儘快行動。”
蘇湄眨了眨眼睛，說道：“柳大哥，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裡？”
柳林看著窗外，說道：“先跟著商隊走，看看沿途的情況。西域這麼大，總有我們機會。”
休息了一個時辰後，商隊再次出發。夕陽西下，將戈壁灘染成了一片金黃色。柳林坐在馬車上，看著窗外的景色，心中思緒萬千——西域的局勢比他想象的還要複雜，朝廷的算計，部落的貪婪，還有隱藏在暗處的勢力，都讓他感到一絲壓力。但他知道，隻要他小心應對，就一定能掌控西域，為自己的大業打下堅實的基礎。
商隊在戈壁灘上走了三天，每天都是日出而行，日落而息。沿途的景色越來越荒涼，除了偶爾能看到幾隻駱駝和戈壁灘上特有的蜥蜴，幾乎看不到其他的生命跡象。白天的太陽像個火球，烤得人皮膚發疼；晚上的寒風又像刀子一樣，刮得人瑟瑟發抖。
蘇湄第一次經曆這樣的艱苦環境，臉上的笑容少了許多，時不時地會皺起眉頭。玄空依舊是那副平和的樣子，每天除了趕路，就是閉目念經，仿佛外界的一切都與他無關。柳林則每天都和王掌櫃以及商隊裡的其他商人聊天，打探西域的消息。
這一天傍晚，商隊來到了一處戈壁灘上的驛站。驛站比之前遇到的那個還要小，隻有兩間土坯房，院子裡卻擠滿了人。柳林三人跟著王掌櫃走進驛站，發現驛站裡除了商人和牧民，還有幾個穿著暴露的西域女子，正圍著幾個商人嬉笑打鬨。
“這些是西域的娼妓。”王掌櫃壓低聲音，對柳林說道，“在西域，娼妓是很常見的，尤其是在這種商道上的驛站，很多商人趕路累了，都會找她們消遣。”
柳林點了點頭，目光落在了一個穿著紅色紗裙的女子身上。那女子大約二十多歲，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眼睛很大，睫毛很長，身上帶著一股淡淡的香料味。她正坐在一個商人的腿上，手裡拿著一個酒壺，給商人倒酒，臉上帶著嫵媚的笑容。
“這位客官，第一次來西域吧？”那女子似乎察覺到了柳林的目光，轉過頭來，對著柳林拋了個媚眼，用生硬的中原語說道。
柳林笑了笑，沒有說話。那女子見狀，從商人的腿上下來，扭著腰走到柳林麵前，說道：“客官，要不要喝一杯？我這裡有上好的馬奶酒。”
柳林看著她，說道：“不用了，謝謝。”
女子臉上的笑容沒有減少，反而更加嫵媚：“客官，彆這麼冷淡嘛。在這戈壁灘上趕路，多辛苦啊，找個人陪陪你，也好解解乏。”她說著，伸出手，想要撫摸柳林的臉。
玄空見狀，眼中閃過一絲殺意，剛要起身，卻被柳林用眼神製止了。柳林不動聲色地避開女子的手，說道：“我還有事，就不陪你了。”
女子臉上閃過一絲失落，但很快又恢複了笑容：“好吧，那客官要是想找我了，就到後院找我，我叫阿依莎。”她說完，便轉身回到了那個商人的身邊。
柳林看著阿依莎的背影，若有所思。他知道，在西域的商道上，娼妓往往是消息最靈通的人，她們接觸的人多，能聽到各種各樣的消息。或許，從阿依莎的口中，他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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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的時候，驛站裡熱鬨了起來。商人們一邊喝著馬奶酒，一邊吃著羊肉，時不時地和身邊的娼妓調笑幾句。柳林三人坐在角落裡，默默地吃著飯。蘇湄看著那些娼妓，臉上露出了一絲厭惡的表情，小聲對柳林說道：“柳大哥，這些女人怎麼這樣啊？”
柳林看了她一眼，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不要隨便評判彆人。”
蘇湄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晚飯後，柳林借口散步，來到了驛站的後院。後院裡有幾間簡陋的土坯房，阿依莎正坐在一間房子門口的台階上，手裡拿著一根草，無聊的撥弄著。聽到腳步聲，她轉過頭來，看到是柳林，臉上露出了驚喜的笑容：“客官，你怎麼來了？”
柳林走到她身邊，在她旁邊坐下，說道：“我出來走走，看到你在這裡，就過來看看。”
阿依莎笑了笑，說道：“客官，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看你一路上都悶悶不樂的。”
柳林看著她，說道：“你怎麼知道我有心事？”
阿依莎眨了眨眼睛，說道：“我見過很多商人，他們要麼是為了賺錢高興，要麼是為了路上的辛苦發愁，隻有你，看起來好像有很多心事。而且，我看你身邊的那兩個人，都不簡單。那個和尚，雖然看起來很平和，但眼神裡的殺氣騙不了人；那個小姑娘，看起來很單純，可我總覺得她很危險。”
柳林心中一驚，沒想到這個看似普通的娼妓，竟然有這樣敏銳的觀察力。他看著阿依莎，說道：“你倒是很聰明。”
阿依莎笑了笑，說道：“在這戈壁灘上討生活，要是不聰明點，早就死了。客官，你是不是在找什麼人，或者在打聽什麼消息？”
柳林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說道：“你在這裡待了多久了？有沒有聽到什麼關於西域部落和中原朝廷的消息？”
阿依莎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一些，她看著柳林，說道：“客官，你問這些乾什麼？這些事情可不是我們這種小人物能打聽的。”
柳林從懷中取出一小塊金子，遞給阿依莎，說道：“我知道你有你的難處，但我真的很需要這些消息。這金子你拿著，要是你能告訴我一些有用的消息，我還有重謝。”
阿依莎看著那塊金子，眼中閃過一絲貪婪，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她把金子推了回去，說道：“客官，不是我不想要你的金子，而是這些消息太危險了。最近西域不太平，中原的朝廷派了使者來，說是要給各個部落好處，讓他們出兵騷擾鎮北王的涼州；鎮北王也派了人來，和各個部落談合作。而且，還有一些不明身份的人在暗中活動，好像在找什麼東西。”
柳林心中一動，問道：“你知道那些不明身份的人是什麼來頭嗎？他們在找什麼東西？”
阿依莎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我隻是聽一個商人說的，他說他在龜茲部看到了那些人，個個都很凶，好像還殺了幾個人。”
柳林點了點頭，又問道：“那你知道烏孫部的情況嗎？聽說烏孫部的汗王要和鎮北王合作，是不是真的？”
阿依莎說道：“是真的。烏孫部的汗王昆莫，最近確實和鎮北王的人走得很近。不過，烏孫部的很多牧民都不同意，因為昆莫要他們繳納更多的牛羊，很多牧民都拿不出來，都在抱怨。而且，中原朝廷的使者也去了烏孫部，給了昆莫很多金銀珠寶，讓他出兵騷擾涼州，昆莫好像有些動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