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忙給趙亦孜順背,趙亦孜心中發苦,道了聲“沒事。”
接過丫鬟強行遞過來的水,皺著小小的眉頭,硬喝下一口,卻還是鎮定不下來,眼皮跟心跳一樣快,想起小說開篇的第一句話
“嶽辭,你娘去世了!”
趙亦孜整個人都不好了,比自己死了親娘還不好,是了,一切都是從男主嶽辭的娘死開始。
神仙打架,百姓遭殃,男主的娘,是與他相依為命的乳娘,卻無辜地被牽扯入嫖客與刺客的恩怨仇殺中,刺客在酒中下了毒,她和客人醉酒同死於一軟塌之旁。
從此男主成了青樓的笑話,他本就是個家破人亡的棄嬰,除了乳娘嶽小玲再無旁的女子願意收養他,讓他在青樓中嘗遍了婊子無情的人間險惡。
不過男主嘛,天道降下金戒指光環於斯人也,必要他忍受常人無法忍受的疼痛。
故他最痛苦的還是十六年隔三差五的雙瞳之痛,那雙瞳之中早已被第一大蠱師種下兩條蠱蛇,一條蝮蛇,全背呈暗褐色,體側各有深褐色圓形斑紋一行,細長如絲,一條翠青蛇,通體翠青,皆為隱藏的煞毒。
細看之時便會發現那細如絲之蛇在緩緩遊動,攪得頭痛欲裂雙瞳血淚,最可怕的是兩條蛇要將他的天下第一根骨全部消耗吸收,讓他再無仙根修煉,徹底淪落為廢柴,有人預言他活不過十六七歲。
但是主角不可能一直身世平庸一直慘,道得貴人相助,一路扮豬吃老虎,越級挑戰絕處逢生,所謂命運預言嘲諷,就是用來給主角光環打臉突破用的,一路還贏得一籮筐的紅顏知己最桃花,一鍋端了魔族假正派,登上飛升成神的巔峰。
看文的時候是挺爽的,可身在其中的女配趙亦孜可就慌了。
“我爹是不是把彆人的墳給挖了?”
趙亦孜忙掀開馬車的紫色琉璃簾子,遠遠地望向山上,馬車所停放的位置距離那個墳地也不算很遠,隻是隔著山體環繞,又有樹木草石遮攔,她隻能隱約望到兩三個仆人忙碌跳動的背影。
丫鬟卻嚇了一跳,這種話雖然沒有質問的語氣,但從一個小孩的口中吐出來,本就知道主人作惡的她們竟有些詭異地感覺心虛忌諱起來,低聲吞吐道
“是啊!小姐,你還是彆問了,老爺聽到會不高興的。”
她們小聲地提醒,神情十分地緊張,還偷偷瞧一眼外麵,生怕老爺或者夫人過來聽到這樣不和諧的話。
畢竟趙家可不是什麼好善家族,家中連續五代下來皆是惡霸神棍,無論是賣豬肉的屠夫太太祖師爺,還是繼承豬肉攤的太祖師爺,嫌棄屠豬臟手,改行酒樓的祖師爺,或者改行賣布的爹,遊手好閒的幾個哥哥,都沒少乾恃強淩弱,欺男霸女的勾當惡事。
出去打聽打聽,誰不知道趙家的人不好惹,多少貧苦百姓聽則聞風喪膽,多少被欺壓在下麵的小商小販敢怒不敢言。
如今挖了區區一個無碑無字墳,占為老太爺的陰宅之地,本就是不足掛齒之小事,哪有人敢吐出半個不和諧的不字,就算是小小年紀的千金小姐趙亦孜也不能掃了她爹和老太爺的興。
趙亦孜白了一旁奴婢一眼,站起身,道“帶我去見娘親。”
丫鬟愣了愣,心中莫名地有些不良預感,莫不是這小小年紀的小姐要去跟夫人說些不對付的話吧?
但是既然小姐吩咐了,夫人又惦記著她睡醒了沒有,她們隻好安慰自己,小姐年紀還小就算善良,應該也不會管這些大人之事的,故她們跳下馬車,抱著趙亦孜往山後走去。
然而走到一半,便看到那些忙碌的人收回手中的活,開始散開一圈,扛著鋤頭轉身離開墳地,向著她們走來。
“小姐,老爺和夫人回來了,你彆著急,夫人一會便過來看你了。”
眼尖的丫鬟趕忙安慰趙亦孜,努力轉移她的注意力,然而趙亦孜卻不經意地掃一眼那路上的來人,他們有的拎著祭品,有的扛著鋤頭,有的扶著夫人和老爺。
可就是沒有一隻手願意收了那孤墳中原來的枯骨。
趙亦孜挪了挪身子,從人群縫中掃去視線,將那石碑新墳周圍地上散落的白骨大致收於眼底。
夭壽哦,這可是男主他娘的孤墳白骨!
哪裡是什麼風水寶地,這扯犢子騙錢的風水神棍是作者派來飯盒的快遞小哥吧!
趙亦孜看著風水師接過他那人傻錢多的爹賞銀,笑得跟他手中的羅盤一樣欠揍,忍不住咬牙切齒,卻偏偏還是小屁孩,打也打不過,揭穿也沒人信。
他那人傻錢多的爹似乎還嫌不夠,被風水師又忽悠笑眯了眼睛,再遞一張銀票過去,果真是付款了全府上下的飯盒,還加了一點小費……
趙亦孜忍不住頭皮發麻背脊發涼,怪不得男主提刀砍了趙家主子家丁奴婢,最後她祖父跪著求男主饒了年幼無辜的趙亦孜時,男主冷笑地對趙亦孜說“乖,下輩子投個好胎,彆再像我一樣投得這麼苦命了。”
然後一刀對著烈日冷冷砍下,感情是她親爹趙老爺給原著交的小費啊!
趙亦孜轉過身,趁著爹娘尚且離得遠時,對身邊的丫鬟道“一會兒你們偷偷去看那原本的墳中主人下落,若務必要將她屍骨帶回來,以後我要還給認領的人。”
丫鬟驚呆了,瞪著眼睛俯視趙亦孜,有些為難道“這,小姐,這樣做老爺和夫人發現會不會生氣啊?”
她們想想都怕,萬一這府中任何一人發現她們竟敢私自把一個無名之人的白骨帶回去,那她們估計死得連骨頭都不會剩下埋的,除非狼啃膩了她們的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