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辭“……”賁生不出趙,這位醉漢腦子裡想的真是勾欄都不敢這麼來,這麼老,生女兒……
趙亦孜咧嘴一笑,道
“噗呲,師父,果然留個胡須也阻擋不了彆人對你年輕帥氣的巨大誤會啊。”
“叔叔,晚輩貴姓趙,名亦孜,能做師父的小徒已經三生有幸,不敢奢求隨師父姓。”
賁櫟螣這才氣消,得意地看著有些醉酒羸弱的醉漢。
“哈哈哈!好,好,賁櫟螣,你眼光不錯,這是個好苗子,聰慧可愛,日後定能成大器也。”
醉漢直呼師父的名,由衷地輕拍一下賁櫟螣,賁櫟螣卻心情複雜地扶他
“詣凡,你……”
趙亦孜眼睛瞬間一亮,差點沒給自己一巴掌,這醉漢竟然是孟詣凡。
修真界十強之一,甚至在前三中,是個劍修,一道萬宗霞光劍,如同霞光掃過大地,無孔不入,排行前五,與賁櫟螣不相上下。
可惜,他的聞名僅限於今日,劇情馬上就要給他領飯盒了。
他乃和尚出身,卻入問秉峰當了客卿,為了救問秉峰峰主,獨闖魔禦山,大戰魔頭,深受重傷,與男主偶遇不過是,給自己拉個男主為自己上墳燒紙錢……
想到此,趙亦孜望他的神情忍不住憐憫,真是可惜啊,一代宗師這麼年輕這麼帥氣,就這樣幾句話給交代了。
“哈哈,小姑娘這藥不錯,可以堅持一段時日,雖暫時無法根除,卻也是不錯的。”
孟詣凡將趙亦孜的眼神收於眼底,微微皺起好看的眉,飲了一口酒,卻也沒怪罪沒有過問她知道什麼。
把藥交給嶽辭,嶽辭接過去,孟詣凡無視賁櫟螣的欲言又止,顯然不希望賁櫟螣道出他現在的身體狀況。
“看起來,你們認識,小姑娘是有什麼話要跟這位小兄弟說吧?”
他語氣淡淡道,趙亦孜才想起來,原來師父的熟人不是男主,而是孟詣凡。
她和嶽辭對視一眼,嶽辭的心口偷偷糾了一下。
她拜師了。
他痛苦的眼睛默默垂下,將那自卑自嘲的心思掩藏於心底下。
她是大商趙家的千金小姐,不像他打小在青樓的大染缸中生長,卑賤低微。
趙亦孜似乎看出他的心思,卻不動聲色地笑道
“阿辭哥哥,對不起啊,我沒能幫你根治眼睛,不過我聽說蛇正經修也能成龍升仙。”
怵蠱蛇“……”你說誰修煉不正經呢!
“隻是不知道這些蛇能不能與你通血脈伴生修煉?隻會這樣寄生蟲一般折磨你,終究隻是披著蛇皮的蛔蟲,遲早該被一劍斬殺。”
賁櫟螣“伴生修煉,徒兒,你如何得知此說法?具體當如何做?”
賁櫟螣和孟詣凡皆眼睛一亮,若有此功法可了不得,可此功法如何能在一個五歲女孩口中吐出來呢?莫非她見過哪位他們不了解的高人了?
趙亦孜“師父,這說法它……這麼說吧,我家門前有兩棵樹,一棵桃樹,一棵李樹。”
孟詣凡“……”然後呢?暗示我們家裡坐吃桃李詳談嗎?
嶽辭“……”所以呢?
賁櫟螣“嗯。”老夫注意到了,上麵一個桃子李子都沒結,莫非……此兩棵樹中封印著某種秘密?
趙亦孜“我喜歡桃子但討厭它有毛,李子油亮沒毛但它酸苦。”
孟詣凡“……”所以我為何要在這浪費生命聽一個五歲小孩的挑食毛病?
“所以丫鬟給我將李樹嫁接在桃樹上,長出了油亮脆甜的油桃,伴生修煉就是這麼吃著吃著參悟出來的。”
趙亦孜從包袱裡掏出一棵油桃,又掏出幾個給幾人分了。
“對了,我才想起,我娘好像前兩天給我留了些,請你們嘗嘗。”
幸福來得太突然,賁櫟螣意猶未儘地思考著咬了一口桃子。
怎麼突然感覺,他這師父當得太便宜了,徒弟居然私藏好吃的,現在才拿出來。
他掃一眼嶽辭,心中默默一酸,敢情他這師父還是托她朋友的福才吃到的。
他低聲冷哼一聲,吃得一口汁,彆說還挺好吃。
趙亦孜“便是體內的神獸與人體通脈,改善人體的強悍度,共修煉伴生功法,共享資源。”
嶽辭捏著那棵紅紅的桃,卻舍不得吃,趙亦孜這才繼續上前,拿帕子給他輕輕擦拭眼睛下的血淚,認真道
“哥哥,我也要修煉去了,修煉最基本的就是身體和心智的磨練,你現在已經打了好多年的基礎,這個過程很艱苦,但是你熬過來了,這些經曆便是你日後修煉的最堅強支撐。”
嶽辭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跟他解釋,他心中有些苦笑道
“恭喜你啊,我,我也不知道我有沒有修煉的命。”
趙亦孜立馬反駁道
“有,必須有啊,你可是天降大任之人,是最獨一無二的苗子,你現在已經比很多看似能修功法的人底子好多了。”
雖然趙亦孜很自信誰領飯盒都輪不到他這個主角領,但嶽辭還是心情複雜地笑了。
“沒錯,你此時劫難未儘,活過十六歲那年,便順暢下來了。”
孟詣凡大笑一聲後,散漫的臉上顯出一絲認真道,舉著酒壺道
“這樣,你我有緣,十六歲時你來我墳頭上一香,我助你擺脫這怵蠱蛇。”
趙亦孜“……”
這就約墳頭了,太突然了吧。
嶽辭“啊?”什麼地方?
賁櫟螣“詣凡,此話怎可亂說,你收徒我也欣賞你的眼光,可我不許你……!”
他正要往下說,卻被孟詣凡抬手止住,正要說什麼,卻突然手中一空,定睛一看,才發現自己的酒壺被一個五歲的女孩奪了去。
“師父說得對,你不許再喝酒下去了,師父都是為你好。”
賁櫟螣“……”為師其實不是不許他喝酒啊!
“多大點事你就要喝出酒精中毒,約哥哥去墳頭拜師,收徒不能隻走形式,要像我師父這種才特彆精致。”
賁櫟螣“……”
這丫頭彩虹屁誇得猝不及防,真是,老夫的老臉都紅了。
孟詣凡“哈哈哈……,我從未想過要收徒,我隻是隨緣給你這位哥哥擺脫這怵蠱蛇罷了,至於拜師,日後他會遇到更好的師父的,我無能為力了。”
嶽辭懷疑人生中,他是累贅嗎?怎麼沒一個人願意收他為徒的,罷了,他不強求。
“那也不能喝酒了,喝酒有損你形象,你那麼帥睡個美容覺最好,你要實在有煩心事睡不著,我給你三顆安眠丸,一日一顆保管睡得香甜,隻是不能一日多吃,否則會睡死過去。”
趙亦孜隻記得他於江舟之上醉死過去,不知道死因。
最後傳下封印之術《禦九龍》,將那兩條蠱蛇焚儘,可是為何不是現在傳,非死後兩年。
你說說,一代宗師,重傷不去好好吃藥治療,非要喝酒加重病情,最後指不定是酒精中毒給死的。
趙亦孜把酒交給嶽辭,拿出一白瓷瓶,抖了抖倒出三顆。
突然一股法力傳來,竟快得驚人,眨眼睛白瓷已經到了一隻好看的手中。
“哈哈哈,小姑娘是個有趣的好苗子,還會醫術,後生可畏啊。”
那個醉漢孟詣凡眸中閃過一絲玩味的笑,歪歪斜斜地向前走去,又高高舉著那白瓷之上的黑字,高聲念道
“朝辭白帝彩雲間,千裡江陵一日還,好詩,小姑娘,多謝了!”
趙亦孜忙衝他背影喊道
“叔叔,切記一日不可吃過三顆,否則真會與世長眠的,下次見麵,你清醒著聽我念完後麵的詩句可好?”
那人腳步一停,轉頭看了看遠在榕樹之下的那張可愛的笑臉,卻是淡淡一笑,轉頭走去。
趙亦孜心想這下完了,她不僅劇透了,還特意為這位帥氣的宗師做了安眠藥丸,雖她沒想過殺他,但看樣子,是要背負一條五歲便謀殺十強宗師之一的惡名了。
她思至此忍不住無聲留下兩行淚來,她知道林黛玉葬花為何會哭了。
這麼美好帥氣的一代宗師,看樣子也不過二十三,就香消玉殞了,她真心不忍心。
“亦孜妹妹不哭,叔叔不會多吃的,他會沒事的。”
嶽辭見她落淚,心中不由一疼,想抬手給她抹淚,卻又不敢,隻壓抑著聲音安慰道。
“我沒哭,誰會為他哭了,同樣是男兒,哥哥再難也能答應我好好活著,他就是嬌氣!哼!”
嶽辭“……”
賁櫟螣一聽忍不住破涕為笑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傷感的模樣。
他知道那不是嬌氣,他若是那個狀況恐怕也難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