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然看了眼乾淨整潔的藥廬,緩緩道“我已經約好人了,估摸著等會就到,他這個人,應該不會違背契約的。”
“墨然先生所言不錯。”一道聲音,渾厚如磐岩,令人心安,正是化名鐘離的岩王帝君,“鐘某來了,墨然先生要我為令弟子的藥廬寫些什麼?”
鐘離會來這裡,不是沒有原因的。
幾天前,墨然和凝光商量好盤下一家店鋪後的第二天,他去茶館裡找了正在聽說書的鐘離。
以一頓飯的代價,換得這位自稱閒人的先生寫一張牌匾,契約既然定下了,就不能違背,即便他是創立契約的存在,也不行。
墨然讓夥計架好梯子,望著還空無一字的牌匾,心中突發奇想,道“就寫杜病廬吧!”
鐘離想了想,開始侃侃而談,“可是有杜絕天下疾病的寓意?墨然先生不愧為不差錢的大老爺。”
墨然冷笑道“禍從口出,聽聞鐘離先生不喜海河之食,要不咱們之後就去新月軒解決夥食?”
“那就不必了。”鐘離不再廢話,攀上一節節階梯,筆走龍蛇地寫下巍巍浩然的“杜病廬”三字,返身慢悠悠回到地上。
鐘離問道“是否需要再寫幾對招子,看廬內牆麵冷清,應當還沒安排吧?藥廬的牆麵掛些文人墨客的雅趣詩句也不錯。”
“病患若是等待太久,也可以看來解悶,又能彰顯藥廬主人的風雅文骨,一舉多得,實是不錯之選。”
這事,就像是砍價往高了砍一樣,鐘離總愛多找些事情乾,故而提出寫些招子掛牆上。
墨然笑容玩味,瞥了眼給自己找事的大閒人,笑道“那就聽鐘離先生的,寫兩對招子吧。”
“我想想”墨然屈指輕叩牆麵,響起清脆的聲音,他喃喃道“一願,天下頑疾皆杜絕,人人安康,家家戶戶團圓!”
“二願,藥廬之內得清閒,若有病患,一方便可痊愈,無需複行再往來!”
鐘離沉聲道“善。若真如你所願,世間大多悲苦之事,便不複存在了,何來的白發送黑發?何來的一朝病來家徒四壁?又哪有那麼多的憾事和說不儘的愁苦。”
鐘離歎息一聲,提筆寫下這恢宏兩願,一言一字間,如有浩然正氣長存,遒勁有力,經久不衰。
墨然走到閒人先生的身旁,小聲道“其實留了點私心在裡麵的。”
鐘離沉默不語,隻是看著他,等著聽出個所以然來。
被師父鬆開牽著小手的七七轉而黏住姐姐的衣角,期待師父的發言,凝光倒是不以為然,一心想著賺錢的她可沒心思接濟天下,她心裡總共裝著幾件事。
摩拉,老爺子,幾個妹妹此外,再無其他事物真正走進她的心,一點也沒有。
在三人注目下,墨然娓娓道來,“那句家家戶戶團圓啊,我可想著早點和媳婦兒團聚!”
“而且,說這兩願,可是把我這些年來,看書閱籍積攢的墨水用完了,下次再有,不知道得等什麼時候了。”
鐘離麵色不改也不語,隻是眼底清晰可見地白了白。
凝光放聲笑道“不愧是老爺子,這一語堵心的本領日有益進呀!”
七七懂事地幫忙挽回,“師父真是灑脫啊,不拘泥世俗,超凡入聖。”
凝光白了眼自家妹妹,風情萬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