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這幾天,
院子裡氣氛鬆弛,陽光透過樹葉灑下來,在地麵上留下細碎的光斑。
大家都沒啥事,
但司鬱不一樣。
司鬱出現在遊樂場附近,有時獨自溜達到門廊下站會兒,
看著台階上的影子拉長,手指不自覺地在口袋裡掂了掂鑰匙。
司老爺子則悄悄地安排了幾個小年輕過來陪司鬱玩。
他打電話前還特意在門外踱步,
確認沒人注意才打電話,
讓那些孩子分頭行動。
司鬱還尋思是不是該叫上藍羽白幾個來聚聚,餘光掃到家裡的遊樂設施,
覺得既然擺著,不好浪費。
家裡的遊樂場鋪著防滑墊、彩色燈帶將山地車道勾勒得一清二楚,
各種設備擦得發亮,
她有空時便踱過去溜達兩圈。
結果老爺子卻說,他們都談著對象,
一到節假日自然是跟對象出去度假,約不齊人。
他嗓音壓低,又帶些“順其自然”的敷衍,
提議等她也談個小對象,到時候可一起外出旅遊,
好像隨口一提,卻又若有所指。
說這話的時候,廳內光線因窗簾半拉嚴重分割,光影投在木質地板上。
燕裔那會兒正好有事,上午外出。
司鬱隨手擺弄著桌上的遙控器,耳邊隻餘老爺子的碎碎念。
下午回來的時候,客廳魚缸邊還晃著淡藍水光。
燕裔推門進來,剛換好拖鞋,視線便被院子方向吸引住。
隔著透明玻璃落地窗,他看到司鬱身邊多了個沒見過的小男生,
對方正試圖表現得熱絡,自顧自介紹什麼。
遊樂場那個暖亭裡的秋千架晃悠悠地響著,
金屬鏈條摩擦聲斷續傳來,
天空有幾片雲遮住光。
司鬱走下來坐在一邊的長椅上,落座時衣角稍微一攏,腳尖輕點地麵。
她手裡捏著玻璃水杯,有一搭沒一搭地搖著,
指甲無意識地敲了敲杯壁,水波微微蕩開。
外壁晶亮的水珠順著杯身滑下,在白嫩的指尖間停頓片刻,
落到衣上,留下一小塊濕痕。
她身側的小男生笑容明朗,站姿帶點緊張感,
鞋子在地磚上輕輕蹭了一下。
頭發有些蓬亂,細碎的額發遮到眉毛,
夏日的微風不能完全吹走他臉上的熱氣。
襯衣領口鬆著,因為午後活動,隱約可見項鏈扣。
他看起來青春洋溢,活力外露的很。
燕裔的目光停頓在兩人之間,
嘴角線條緊了緊,
心裡就倆字,
比他,
年輕。
“小鬱,你喜歡什麼口味的冰激淩?”
小男生探身湊近了一點,在對方麵前收斂呼吸。
他聲音輕快,語調有明顯討好意味,
“我剛從傭人那邊拿了幾盒,有巧克力和草莓——你要不要試試?”
司鬱抬眸,眼神淡淡掃向小男生,並沒有刻意拉近距離。
她語氣平無波瀾:“隨便,都行。”
回答簡短直接,手中的動作卻沒停,
杯沿被指尖轉了一圈。
小男生粲然一笑,嘴角掛著稚嫩的滿足感。
他小心翼翼地將做足造型的小兔子冰激淩托在手裡,
遞給她,語速加快:
“聽說女生都愛草莓,這盒給你,加了脆皮。”
他的眼底帶著幾分期盼,
連遞冰激淩的手都穩不住地微微顫了下。
司鬱涼涼道:“誰跟你說女生都愛草莓了?”
聲音裡帶點倦意,眼尾微收,隻是不動聲色地看向秋千架方向。
“呃……”
小男生臉上的笑容僵住,一時間愣在那裡,
握住冰激淩棍子的手收緊了。
他不知所措中還有幾分執著,身子微微前傾,嘴角抽搐著,
“那不然你喜歡啥味的?我去買!”
司鬱收回目光,將水杯放在長椅扶手上,
蓋子碰到堅硬木料發出“哢噠”一聲。
她伸手接過冰激淩,動作利落,肩膀微微往後一靠。
“不用了,你都快成推銷員了。”
語氣懶散,尾音含著敷衍。
他趕緊解釋,雙手無處安放,隻好反複揉搓掌心,
“不是不是,就是……覺得你難得休息,該多吃點玩點!”
話說出口後又緊張地盯著她,期待回應。
司鬱安靜地拆著冰激淩包裝紙,
指腹剝開塑料的摩擦聲在空氣中繃得極細。
她懶懶應了一聲,也沒說什麼感謝,
咬開一角,小嘴乾爽利落。
小男生抓住機會,把自己挨得更近些,
從懷裡摸出一串橙色糖葫蘆,又把包裝紙迅速丟進一旁垃圾桶,
“小鬱,你家遊樂場也太炸了吧,那個迷宮我轉了半小時才出來。下次組隊,你肯定比我快。要不晚上咱們還一起玩?”
說完仰頭看她,語氣裡透著邀功意味。
司鬱側了下頭,眼神微挑,眉梢輕揚:“你很閒?”
她語氣裡未見起伏,手裡的冰激淩舉停在半空,視線繞開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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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小男生愣了下,立刻撓了撓腦後的碎發,
笑得局促,“請假嘛,不然也沒機會陪你……”
話還沒說完,院門口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光線從門口斷斷續續地映射進屋,地板上的暗影被人的動作拉得更長。
燕裔穿著筆挺的黑色大衣,鞋麵沾著幾粒塵土,步伐穩重而自持。
冷色調隨著他的氣場蔓延開來,客廳空氣似乎也跟著收斂。
他摘下手套,細微摩挲掌心,目光在室內慢悠悠地遊移。
矜貴的五官深處藏著複雜的情緒,他眉頭平展,目光不作停留。
客廳裡靜了數秒,隻餘空調微響。
他背光而入,整個身影顯得格外挺拔。
客廳沒人,有傭人過來看見他的臉色,
多了句嘴:“司鬱少爺在遊樂場暖亭,有客人在。”
燕裔頷首,轉頭去了暖亭。
眸色冷淡地掃了一眼兩人,沒有說話。
光線遮住他眼中的波動,像是端在局外。
司鬱注意到他的回來,
沒啥特彆的反應,
視線隻在燕裔身上短暫停留後便收回。
她把冰激淩扔進垃圾桶,
動作隨意又帶點倦怠,
懶懶地問了句:
“小燕叔叔回來啦,外麵熱不熱?”
應該問冷不冷。
垃圾桶蓋輕輕碰出一聲悶響,
司鬱伸手隨手撥弄了一下桌邊的包裝紙,
沒有抬頭。
燕裔沒有回答,而是把視線落在小男生身上。
原本均勻的呼吸在這一刻變得淺淡,
空氣似乎降了兩度。
小男生被這樣的氣勢震住,他下意識攥緊衣角,
沒敢立刻迎上眼神,吞了口口水,
訕訕站起身:
“您,您好……我是張佳棟,燕總您回來了?”
對方隨即收回目光,冷淡地嗯了一聲。
他肩膀略微沉了些,隨後徑自走向司鬱。
動作優雅卻疏離,皮鞋與地磚間擦出細微聲響,
坐在她旁邊。
他的指尖輕輕在司鬱的水杯邊環繞了一圈,觸感劃過玻璃,低音磁性:
“你現在喜歡跟小孩子一起玩了?”
他看著司鬱,嘴角幾不可察地勾了下。
桌麵光線映在他指尖,司鬱一眼便猜出了意思。
顯然是旁敲側擊地說這個男生幼稚。
司鬱把手裡的糖葫蘆丟到旁邊桌子上,玻璃碟碰得一聲輕響。
她拍了拍手:
“家裡除了小孩就剩爺爺,爺爺在和甜豆玩,姐是家主大忙人在上班,彆的也沒誰了,我能選嗎?”
燕裔瞥了小男生一眼,眉頭微皺:
“就這個歲數的也會陪你?”
他的嗓音壓得很低,有片刻安靜。
“能知道你喜歡什麼?”
聲音帶著審視意味。
小男生見狀連忙插話,強撐著熱情。
他腳尖踩在地毯邊上,神情局促:
“小鬱可厲害了,不用誰陪,那會兒她打遊戲比我們都穩!今晚組局嗎?小鬱,你帶我一個唄?”
司鬱沒理張佳棟抬頭看著燕裔。
燈光下她眉眼清淡,眼裡沒波瀾,
隻微微揚眉問道:
“你一上午去哪了?”
燕裔神情依舊不溫不火,手肘穩穩撞了一下桌角:
“有點事需要處理。”
他的語調未起波瀾,嘴唇收斂成一條直線。
小男生見氣氛微妙,努力讓自己顯得更陽光,雙手合攏,聲音高了一點:
“對了,小鬱,剛才你不是說晚上想玩密室麼,要不我們叫藍羽白他們……”
他目光飄向窗外,猶豫下,
“哎不過他們都在度假,其實,你和燕總也可以和我們一起組隊。”
燕裔眸色冷凝,淡淡勾唇。
屋內瞬間安靜:
“她不缺人陪。”
他這不是來了麼。
司鬱懶懶地倚在椅子背上,
將雙腿翹上桌沿。
木紋下隱約有磨損痕跡,她看了一眼張佳棟:
“也行,那小燕叔叔你玩嗎?”
話音未落,燕裔略一垂眸,
道:“可以。”
他頓了一下,看向司鬱。
“願意帶我嗎?”
語氣未變,眼神卻落在司鬱側臉幾秒。
小男生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手指緊張地搓著自己的手機殼,
不敢置信地蹦出一句:
“燕總您也玩?”
司鬱舔了舔嘴唇,抬頭看著麵前兩個風格截然不同的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