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鬱緩緩靠邊停車,車輪輕輕碾過路邊沙礫,
車身微微晃動,空氣中彌漫著雨後傍晚潮濕的氣息。
燕裔迅速從副駕駛位起身,眼神冷峻,沉穩地把孩子交給保姆,
細心地確保孩子被抱穩,然後轉身示意老許,一同下車。
“小鬱,開車帶甜豆回去,給老爺子說我有事晚點回,”
燕裔囑咐。
司鬱緩緩降下駕駛座的車窗,手指輕輕敲擊著窗戶邊緣,
隨後目光沿著燕裔和老許的方向掃過。
視線停頓了一瞬,點了點頭,聲音平靜:“好。”
燕裔沒有多說,接過老許遞來的手槍,動作乾脆利落,
朝那輛黑色suv大步走去。
雨過天晴,影子被夕陽拉長,顯得更加冷峻。
保姆從商務車的角落緩緩鑽出來,動作略顯僵硬,手緊緊摟著懷裡的孩子。
她渾身被汗水浸濕,臉色慘白,仿佛剛經曆了極大的煎熬。
即使如此,她依舊沒有多言,隻是將孩子護在懷中,
默默地坐在一旁,眼神遊離,卻始終保持著警覺。
司鬱調整了一下坐姿,輕輕探頭想往後查看動靜。
忽然,一陣劇烈而短暫的風聲從耳側掠過,帶著讓人心跳加速的危險。
若非司鬱反應迅速,麵色一變,那顆子彈恐怕早已穿過她的左臉。
她眨了眨眼,眉頭微鎖,耳邊傳來一聲焦急的叫喊,
聲音中帶著明顯的慌亂和不安。
燕裔焦急地喊著她的名字,聲音帶著顫抖。
司鬱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微微揚嘴角,
掩蓋住眸底湧動的冷峻與暴戾,笑道:“沒事,小燕……”
話音未落,一聲震耳欲聾的爆裂聲突兀傳來,壓過了燕裔的喊聲,也瞬間震亂了周圍的空氣。
司鬱的眼中掠過驚詫,目睹那個男人毫不猶豫地從黑車的前擋風玻璃位置猛力踹入。
爆裂聲如刀割般撕裂空氣,那輛黑色suv的前擋風玻璃瞬間碎裂,
破碎的玻璃片在夕陽下閃爍冰冷的光澤。
事態驟變,僅因車內狂徒心生不滿,竟敢向司鬱開了一槍。
司鬱喉頭微動,指尖在方向盤上輕輕敲了一下,
她緩慢地呼出氣,將手緊了緊,努力按捺住體內翻湧的躁意。
車內靜得能聽見空調的低鳴,空氣裡有淺淡的汽油味。
在玻璃上映照出的麵容,眼角略顯淩厲,她抿唇移開視線。
她的目光落在後視鏡裡,燕裔的身影倒映在邊緣,
微不可察地繃緊雙肩。
那一槍的餘音仍在耳際回蕩,每一下心跳仿佛壓著鼓點。
“燕裔……”聲音低啞,幾不可聞。
在輕聲喚出名字時,她餘光掃了一眼右側窗外。
此刻她清楚自己的角色結束了,事情似乎告一段落。
司鬱扭了扭脖頸,把安全帶係緊,目光平靜地在儀表盤滑過。
手掌輕輕合上鑰匙,她覺得現在必須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若再發生第二次襲擊,她無法預測下一秒會否失控。
手心微微冒汗,她遲疑片刻,隨即堅定地握住方向盤。
就當她打算擰動鑰匙,發動引擎時,習慣性地挑眉朝後視鏡瞥了一眼。
後視鏡中亮起微弱燈光,幾乎被黑暗吞沒,卻隱約捕捉到一個槍口的光影。
一個男人半蹲靠在暗影裡,手中的黑色物體慢慢舉起,
對準了後排,指向了孩子的位置。
司鬱的一隻手停在半空,手背青筋繃得分明。
她的視線微微下移,指尖懸停,身體微微繃緊。
後背緊貼椅背,隨著心跳的加速,
她下意識屏住呼吸,胸口起伏變得沉重。
窗外的嘈雜聲逐漸遠去,仿佛被空氣吞沒,
隻留下她急促而沉重的呼吸聲回響在耳邊。
眨眼之間,判斷已經完成,幾乎沒有絲毫猶豫。
右手緩緩伸出,輕扣保姆後腦,手指帶著堅定的力量,
將她連同懷中熟睡的甜豆一並拽低。
左手穩穩搭在甜豆的背上,動作果斷,
牢牢將孩子按在座椅下沿,防止掙紮。
保姆和甜豆幾乎是同時低下頭,動作乾淨利落,迅速而精準。
就在頭部垂下的刹那,車頂忽然傳來一聲沉悶的金屬撞擊聲。
刺骨的冷意沿著她脊背滑下,瞬間凝固在皮膚內。
空氣瞬間被撕裂,帶來一陣沙啞且直接的聲響。
司鬱能夠清楚感受到一個冰冷的彈體擦肩而過,帶來銳利刺痛。
她的衣袖下迅速浸出鮮紅的血液,沿著手臂緩緩流淌,染濕了襯衫的布料。
那濕冷的觸感透過織物傳來,令她的指尖微微顫抖。
狹小的空間裡彌漫著短暫而刺鼻的鐵鏽味,
空氣中混雜著幾分沉悶。
座椅的皮革在手掌按壓下滑膩而微澀,觸感冷硬。
她咬緊牙關,唇線緊繃,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呼吸微微急促。
額頭上細碎的汗珠悄然滑落,眉間的皺褶愈發明顯,顯露出壓抑的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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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黃的燈光映照下,她的臉部輪廓顯得更加銳利,
司鬱眉頭緊蹙,臉上的冷峻瞬間摻雜了幾分無法忽視的憤怒。
“嚇傻了嗎?”
她聲音壓得很低,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震懾力,讓周圍的空氣都凝固。
她的指尖微微用力按壓在保姆的後腦,讓對方感到一陣隱隱作痛,
但保姆沒有掙紮,隻是眼中閃爍著恐懼和無助的光芒。
保姆緊緊抱著懷裡的甜豆,小心翼翼地,
好像隻要鬆開手,孩子就會被卷入這場風暴中。
甜豆在懷裡斷斷續續地哭泣,臉蛋皺成一團,聲音柔弱而無助。
司鬱撩起手輕輕撫摸孩子柔軟的小腦袋,
指尖感受到微微顫抖,卻依然保持冷硬的語調:
“安靜點,彆給自己添亂。”
她聲音乾淨利落,既是警告,也是安撫。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肩上的傷口,鮮血還不斷滲出,潤濕了衣領的邊緣。
麵色瞬間變得陰沉,眼神透過後視鏡緊緊盯住那輛黑色suv,
目光銳利如刀鋒。
“小鬱!”燕裔從車後方喊來,聲音帶著焦躁和急切,
“快走!”
他的腳步聲伴隨著急促的呼吸響在狹小的空間裡。
司鬱深吸一口氣,咬緊嘴唇,努力壓下肩膀傳來的疼痛,
右手死死握住方向盤,目光宛如鷹隼般淩厲掃視前方與鏡中黑色車影,
“鎮靜,彆驚慌。沒傷到甜豆就是福氣。”
車內的氣氛瞬間凝結,沉重得幾乎令人窒息。
保姆咬著乾裂的嘴唇,聲音微微顫抖:“司小姐,我……”
話未說完便中斷,被司鬱銳利的目光打斷。
司鬱冷冷地看著她:“知道了,不用說,你反應不過來。”
“沒有怪你,走了。”
語氣沒有餘地,一句話能讓對方明白所有。
她抬手示意:“自己安靜下來,哄孩子。”
“是,是,小姐。”
保姆忙不迭地點頭,調整姿態,開始輕聲哄著懷裡的甜豆。
司鬱緩緩踩下油門,鞋底微微發力,
發動機的低沉轟鳴在安靜中清晰可聞。
車身隨之前傾,座椅一陣輕微震動,四周景色迅速向後退去,
車子毫不拖泥帶水地駛離了原地。
她側頭看了看後視鏡,目光在鏡麵停駐片刻。
黑色suv的輪廓在視野裡逐漸變小,隻有遠處的車燈還隱約可見。
後方傳來零星槍聲,空氣中有種躁動未散,小小的回響像還留在耳邊。
“甜豆彆哭。”司鬱低聲說道,她維持著慣常的冷峻語調,
側過臉凝視著後座的孩子,眼底卻浮現難以遮掩的溫柔。
等待紅綠燈時,她騰出一隻手,指節輕輕滑過孩子的短發,
動作細致又安撫。
紅綠燈的光影在擋風玻璃上移動,駕駛室一片寂靜。
孩子閉著眼,身體依偎進座椅,
細微的哭聲斷斷續續從唇間傳來,
聲音輕小,時隱時現。
“小姐,您肩膀流血了!要不要緊急處理一下?”
保姆忽然開口,聲音發顫,在起伏的車速中顯得格外響亮。
她的手指不自覺地絞緊衣角,臉色蒼白,
眼神仍受剛才的槍聲影響,遲遲未能恢複平靜。
她看見通紅的襯衫領口,一臉害怕。
司鬱淡淡一笑:“不算什麼。”
嘴角勾起很淺的弧度,視線轉回前方。
車廂內的空氣仿佛靜止,呼吸間隱隱透著寒意,氣氛有幾分窒息。
司鬱左手按壓傷口,指尖悄然攥緊,眉頭緊鎖,卻沒有發出一點呻吟。
一旁的保姆緊抿雙唇,視線短暫遊移後,最終落定在司鬱身上。
她輕輕向前傾了傾身子,還是有些害怕,過了片刻才緩緩開口:
“司小姐……您剛才……真是非常厲害。”
聲音低沉而克製,吐字間帶著微妙的顫抖,像是在壓抑心中的波動。
她的呼吸在話語結束時略顯紊亂,
語氣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既表現出敬意,又難掩緊張。
“嗯。”司鬱應了一聲,視線未有絲毫波瀾,對評價並未多作回應。
她氣息平穩,神態沒有波動。
保姆默默點頭,雙眼裡原先的惶惑正在消退,神情漸漸堅定。
這時,司鬱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屏幕上跳出燕裔的來電顯示。
她皺了皺眉,輕輕歎了口氣,手指緊扣住手機,
微微側過頭,視線穿過車窗外昏暗的街燈。
她按下接聽鍵,左手忍痛握著手機,
聲音低得幾乎與車內的靜寂融為一體。
“怎麼樣?”她的話語被車內稀疏的雨聲掩蓋,
聲音壓得極低卻分明透出幾分緊張。
電話那頭,燕裔的聲音夾帶著未散去的焦慮,
語速略顯急促:“你沒事吧?”
司鬱的手指不自覺地攥緊手機,指關節泛白。
她的呼吸穩了些,故作鎮定,聲音沉穩又略帶沙啞:
“沒有,孩子沒事,保姆沒事,我也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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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姆的聲音帶著哭腔傳來,顫抖中夾雜著無力與感激:
“小姐,您!”
司鬱斜了眼看向後座,見保姆緊緊抱著孩子,
淚水順著她臉頰緩緩滑落,她伸出手指輕輕敲了敲,
示意她住嘴,眼神裡透出不容置疑的冷峻。
保姆咽下哽咽,低頭不再出聲。
燕裔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仿佛在權衡什麼,
隨後不帶多餘語氣,簡短地說:“趕緊回家。”
“嗯。”司鬱輕聲應答,隨即按下掛斷鍵,
手機屏幕恢複黑暗,車內再次隻剩呼吸聲與引擎的微弱餘韻。
她調整了一下坐姿,雙手握於方向盤上,
眼神迅速掃視四周,確認沒人尾隨。
車輪輕輕轉動,繞行了幾條街道,故意製造迷惑軌跡。
月光透過稀疏雲層,斑駁地灑在儀表盤上,
映出她臉上淡然隱含冷厲的輪廓。
目標定了,司鬱穩穩地操控著方向盤,車駛向司家老宅。
她踩下刹車,車子依照慣性慢慢停在宅門前,
輪胎與濕潤地麵輕微摩擦響聲夾雜在夜色中。
宅邸內燈光透出窗欞,溫暖卻厚重,
夜的寂靜和屋內的靜默相互映襯。
她輕微調整了肩膀的姿勢,雖然儘力收斂痛楚,
但緊繃的肌肉不時傳來刺痛感,
仿佛那片槍林彈雨還在她體內回響。
空氣中帶著濕潤的泥土味和淡淡木質家具的氣息,
靜謐像壓著一層無形的重壓。
她閉了閉眼,慢慢呼出一口氣,重新整理思緒。
夜色深沉,宅邸的燈光從窗戶裡透出,靜謐又顯得格外厚重。
門口,司老爺子站定,臉上帶著安靜的微笑,
目光穿過門外稀疏的樹影,時不時掃向遠處的路口。
他知道今天他們會回來,但陽光從正午照到下午,
再從下午染向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