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以往,老太太看到有人破壞這個掌印,肯定是會跟他拚命的。
但是,今天她不會這麼做。
先不說這個掌印是韓彩衣見證的,今天之後,估計再也不會有人來這兒看這個掌印了。
英雄,是值得銘記的,但是,人類,卻是健忘的。
這幾年,還會來隻人古道的瞻仰的,估計也才十幾個左右,而他們來,也不會注意這個掌印。
等自己死了,誰還會記得這個掌印怎麼來的呢?
等到韓彩衣泄完畢之後,她也坐在這塊岩石上。
“你不是要殺我麼?”
“是要殺啊,不過我想從你口中知道他的下落,殺了你之後,我再去找他,殺不了他,就被他殺了吧。”
殺與被殺,在這兩個老太太嘴裡麵,很平平常常的,就說了出來。
“他啊,找不到了,已經失蹤了快要五十年了。”
老太太仰起了頭,在這個快要殺她的人旁邊,看著天空。
下了一場雨,天空好像更乾淨了些,星星也多了起來。
“他哪裡去了?”
韓彩衣也能猜出來,大多數可能性是段衛疆消失不見了,因為江湖上一直沒有傳出他的死訊,說明他還沒有死。
而如果他沒有死,有人要殺他的妻子,他肯定會過來保護她的。
可是,他從來沒出現過,無論盛槐櫻遭遇怎樣的暗殺,他一直都沒有出現過。
所以,這就很矛盾,韓彩衣有些費解。
“他瘋了!”
“瘋了?”
儘管是從老太太嘴裡說出來,韓彩衣還是有點不相信這個結局。
“藏道的反噬能力太強,四十年前的那個冬天,他突然狂,打傷柯指和芳菲,也把那個才十五歲的柯人腦袋打出血來了,一直昏迷不醒。”
“藏道?”
“對,他自己悟出來的一套無上心法,比瑜伽聖經和道家的真經還要強大的內功心法,就是練到極致整個人會被力量誘惑,從而失去理智。”
老太太把頭低了下去,繼續講了起來。
這件事也隻有她和她兒子女兒,以及女婿顧百絕知道,憋在心裡麵很久了,一直不敢說出來,怕說出來墮了英雄的形象,畢竟英雄都是很需要麵子的。
現在麵對的是段衛疆曾經的青梅竹馬,也曾經是他愛過的一個女人,老太太相信講出來是沒有多大問題的。
“等到他把小王府裡麵的人殺光了之後,受到鮮血的刺激,整個人也變得忽而清醒忽而迷糊。”
“他迷糊的時候,準備殺了我和柯指,後來一個年輕小夥子過來,也就是我後來的女婿,跟他大打了一架,就在那個小夥子快要被他給殺了的時候,他突然清醒了,看到周圍的景象以及我害怕地看著他的情形,他明白了一切都是他自己所為,然後帶著昏迷不醒的柯人,又瘋了,最後消失不見。”
“誒”,老太太歎了一口氣,又繼續說道,“我本來派了很多人去找他,卻一直沒有找到,找了十幾年都沒有找到,對雲南侯府我也害怕了,就一直住在薊都的公主府裡麵。”
“誒,沒想到啊,我一直想見他最後一麵,沒想到最後還是不行啊!”
韓彩英站了起來,她的頭已經花白,她的背已經駝了。
她有些咳嗽,而咳嗽的時候,手上那邊多了一塊血跡。
“我講完了,你來殺了我吧!”
老太太靠在崖壁上,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