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細節當即引起了奴婢警惕,冠軍侯乃是陛下近臣,此次封禪更是與常與陛下共乘車騎,飲食之事哪怕隻有萬一閃失,奴婢也斷然不敢失職大意。”
“於是奴婢多留了一個心眼,將這些朝食留了下來,尋來一條犬喂了一些。”
“哪知那犬吃下這些朝食之後,不到一個時辰便忽然癱軟在地,不消多時竟似那宮人一般徹底沒了氣息……”
其實在這期間,蘇文還偷偷用劉據交給他的銀針試探了一番。
結果銀針並未出現變黑的跡象,而蘇文心中仍有懷疑,才又找了一條狗來嘗試。
此刻他心中也是無比慶幸。
幸好他當初沒有完全聽從劉據的話,改用宮人去給霍嬗試膳,否則隻怕此刻死的就不是那個宮人和那條狗了,而是霍嬗。
而劉據承諾他的“護駕之功”,自然也要從指縫間流走。
同時蘇文心中還有一些自得:
原來太子殿下也不是無所不能,關鍵時刻還得我這蘇公發揮起主觀能動性……
“你們先退下!”
聽到這裡,劉徹已經有些色變,當即對一旁的幾名近侍喝了一聲,待他們全部出去之後,才蹙眉看向蘇文,
“你的意思是,有人想毒害霍嬗,那宮人不過是代霍嬗受死?”
這種看不出任何中毒跡象倒更像是中邪莫名窒息的毒藥,便是劉徹也聞所未聞,儘管他頓頓有人試膳,心中亦是難免生出了些涼意。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他一樣。
倘若這樣的東西被有心之人利用,一樣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害人,從而對他造成不利的影響。
正如這次一般,倘若不是有那宮人嘴饞,代霍嬗承受此劫,他還能從霍嬗身上借得二十年陽壽麼?
“陛下,為冠軍侯準備的朝食還剩了一些,為了確認無誤,奴婢可以再找幾條犬來嘗試一番。”
蘇文躬身建議。
“去,現在就去,多找幾條!”
劉徹點了點頭,深色凝重的道,
“一切與此事相乾的人,你知道該如何處置,都給朕控製住,徹查下去!”
“另外,看好了霍嬗,決不容許他出任何閃失,朕先出去接受百官使者朝賀,剩下的事稍後再說!”
……
明堂內。
有幸追隨劉徹參加這次封禪大典的文武官員齊聚一堂,安餘和李修善等一眾巫師方士也在堂下,還有那些來自各個國家的使者。
此刻劉徹還未出來,相熟的官員還在互相寒暄,堂內熱鬨非凡。
劉據自然也是早早來到了明堂。
不過與其他人不同,與一些曾有交情的官員簡單寒暄過後,他立刻就被此次人數眾多的西域使團代表熱情的圍攏了起來,每一個使者都在爭相與他交談。
而且他與那些使者說的話,在場的文武官員和巫師方士還聽不懂。
畢竟西域的語言很雜,幾十個國家湊在一起足有十餘種不同的語言,如果沒有人在一旁翻譯,真心沒幾個人能夠理解。
如此景象,自是引得許多官員和巫師方士紛紛側目。
所有人心中都有數,若說誰在西域的影響力最大,絕對無人能出劉據這位驅逐匈奴、建立西約的太子殿下之右。
並且隨著絲綢之路的建立,這筆政治資產的含金量還在不斷上升。
然而這事在場的誰也羨慕不來。
畢竟這可是劉據率軍真刀真槍打下來的,正如此前的衛青和霍去病一樣,他們甚至連置喙的資格都沒有。
眼見時間差不多了。
一個人終於來到劉據麵前施禮道:
“殿下,陛下即將移駕前來,請殿下先就位準備迎接聖駕。”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如今的丞相石慶,同時他也還是劉據的太子太傅,那口《史記》認證過的大漢不粘鍋。
“多謝丞相提醒。”
劉據笑著還了一禮,隨即向一眾西域使者施禮,移步來到了屬於自己的位置上。
眾人見狀也都安靜了下來,各就各位正襟危坐。
此刻劉據的目光投向不遠處的一個身上帶著多處造型奇特的紋身,耳朵也做了穿刺吊著銀質吊環的老者。
他這幾日已經提前做過了調查,知道了此人的身份。
他就是李修善此前著重提到的南越巫師派領頭人,劉徹這兩年最寵信的巫師安餘。
目前劉據還不確定他具體給劉徹帶來了多大的影響,不過僅是慫恿劉徹修建建章宮這一條,便已經不宜繼續留在劉徹身邊……再加上李修善還曾提到南越熱衷求鬼,那四拜四香的拜鬼之禮,極有可能就是南越巫師搞出來的東西。
因此在霍嬗暴斃的事情上,安餘無疑具有很大的嫌疑,非常值得關注。
“……”
感受到劉據的目光,安餘卻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微微垂下腦袋隔空對劉據躬身施禮。
結果沒想到劉據忽然就扯開嗓子大聲對他說道:
“安餘巫師,久仰大名!”
“聽聞你如今已一百七十高壽,曾經侍奉過的南越王趙佗也有一百零四高壽,改日待我得了空,定然親自登門請教延年益壽的秘訣,屆時還請安餘巫師不吝賜教!”
“?!”
聞得此言,在場眾人紛紛側目看向劉據。
“?!”
安餘也是吃了一驚,麵色變得既古怪又尷尬。
他對劉據在西域的英勇事跡自是如雷貫耳,同時也對劉據此前的“戾太子”之名多有耳聞。
畢竟當年南越國正式歸附大漢不久,他就來到了大漢。
還曾親生經曆劉據在南越國推行的一國兩政和入羊為郎、入粟補官,心知劉據不是什麼善茬,今日這第一句話便已儘顯混世魔王本色。
與此同時。
“!!!”
正從後殿進入明堂的劉徹亦是腳步一頓。
這個逆子,又在搞什麼幺蛾子,是真打算效仿朕求仙問鬼,還是在言語影射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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